谷雨未模模糊糊地答应着。正谷这事,和自己没多大关系吗?她只告诉展一鹏说,谷正雄临去世前给他发了遗嘱,没有提及谷正雄希望她去看他的事。这事,她说不出口,哪怕熟识如展一鹏。无论在谁的面前,我们都是需要一层面具才能活下去的。
“一鹏。”
她启唇,想要问,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照片的事。
展一鹏却像是猜中了她要说什么,抢在前面,“雨未,”
展一鹏带着懊恼,“我真的真的希望你能去美国,真的。电子科技大学也不是你做学问的地方,我也知道,你其实并不喜欢那里。为什么不出去再读一个学位呢?随便读一个,我们终会找到工作做的。杉城也没有人了,你自己在,我也不放心,每年虽然可以回来,但终究不是办法。”
谷雨未的心里沉甸甸的。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展—鹏,但是,她也没有真的考虑过展一鹏。在那个晚上,她已经忘了展一鹏这个人,如今,隔着沧海,面对他,她有一种背叛的感觉。展一鹏说得越真,她越觉得自己罪恶。
她真的无法再开口说那件事。
谷雨未,你究竟踏进了一个什么样的旋涡?她不知是该自恨,还是该恨谁?
即便是你想愿赌服输,即便你不想和谁再去追究什么,可树欲静而风不止,你能做到吗?
她又去了一次医院。
早饭没吃下去,谷雨未今天有些晕车,展一鹏车子还没停稳,她就推门下来,拍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展一鹏过来,扶着她的肩,“怎么了?”
“没事,今天有点晕车。”
展一鹏一只手扶着她的肩,一只手慢慢地拍着她的背,谷雨未则慢慢地拍着胸口,两人正准备要往前走,忽然,有人说:“谷小姐,这么巧?”
谷雨未的第一反应就是停住手,她保持低头的姿势几十秒钟,然后抬起头。秋日的阳光给鹿鸣镶上了一层金色,他正背对阳光而立,适中身材在她的面前投下一个阴影。
“鹿先生好。”
她也淡淡。虽然心里想的是,把他杀了!
“这位是?”
他看了眼展一鹏。
谷雨未直起腰,还未待说什么。鹿鸣却先伸过手,“认识一下,通途的鹿鸣。”
展一鹏明显僵了一下,也伸出手,“通途的鹿总,久仰久仰。我是雨未的朋友,展一鹏。”
他的左手被谷雨未扯住,她靠在他肩上,“一鹏,我不舒服,想快点进去。”
她觉得鹿鸣的眼神在她的身上冻住了。
谷雨未不理,一拉展一鹏,“走吧。”
不由分说,抛开鹿鸣就走。
点滴挂上,展一鹏说:“鹿鸣?”
只说了这两个字。
谷雨未心里叹了口气,她不能说什么。他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