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然樱红小口微启抿了口茶水,解下腰间绣着丁香花瓣的白色绢帕在唇角擦拭,说道:“母亲到侯府中做客,昨日来得匆忙,未来得及将备好的礼物送来,今儿我便替母亲跑一趟。妹妹这茶倒是香得很。”
“我素日除了读书、习字、赏花绣帕外闲得闷,得空便将梅花上的雪扫下来,存了一小坛,用来煮茶自是妙得很。”
妙然眉眼高挑,剪剪水眸中散出盈盈光亮,笑意从中流淌:“还是妹妹活得有滋有味,老天爷的馈赠与我这种不懂欣赏的人倒是暴殄天物了。改日我也学妹妹,扫雪煮茶赏好景,做一回风雅人。”
翠翠自出生后便未去过远地,对锦州却是好奇得很,也不拘着当即问道:“听说锦州繁花富硕,风景如画,即使是冬时也不会冷得厉害,实乃人间最为向往之地,当真如此吗?”
妙然正要回话,却听名烟惊叫一声,既而压低了声音:“少爷怎得将它带了进来,这些零嘴儿可是给小姐们用的。”
只听那道温雅清冽如水流碰撞般动听的声音响起:“无妨,让姐姐们吃另一盒便是,我与宝儿分食一盒。”
说罢便掀了珠帘进来,怀中抱着他的爱宠,笑得如日光般温暖耀眼。
才进来见两位姐姐都瞧他,红霞飞上脸颊:“宝儿独自在屋里太过孤寂,我便带它来与姐姐们一同玩耍,方才你们再谈什么?”
他抱着狗坐得离她们远,缩在角落里倒是有些委屈。
妙然很快别开视线,温声软语撞入心间,勾动众人心扉:“锦州确实要比京城暖和的多,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穿得这般严实。却是不及京城热闹繁华,气势磅礴,锦州要安静地多,一年四季花红柳绿,好景常在,让人觉得舒服。”
“姐姐可是不想来京城?”
翠翠娇笑着问出声,她敏锐地抓住妙然语气中的不情愿。
林妙然白皙美艳的面容上笑意更深,闻言摇头道:“毕竟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说舍得那是骗人的话。可这京城才是生我的地方,根自然是要落在这里,如今又有妹妹可以相伴,初时的那点难过便也消失了。”
朱桓自始至终垂着头坐在那里听她们谈论美食,绫罗绸缎、胭脂花米分,抚摸着宝儿皮毛的厚实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温暖而轻柔。
目送柳妙然离开,翠翠一回头,只见弟弟嘴角微扬,噙着淡淡笑意,心中了然,故意道:“当初也不知是谁口气强硬地说不管柳家小姐如何都看不上眼,如今怎得赖在这里不走了?”
朱桓难得一本正经,瞪视她一眼:“阿姐胡说,我且回去了。”
说完将宝儿推到她怀中,迈着健硕有力的步伐出去了。
以往他只觉阿姐便是人间绝色,无一人值得他注目凝视,而今见过她竟有“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之感,也许是在她抬眸相望时,亦或是她朱唇轻启妙语连连时,一颦一笑间牵动了他心底的丝弦,十四载在这世间欢乐无忧,竟也难逃情窦初开之扰。
过了许久天上那轮浅薄日光才堪堪探出头,出薄弱的淡黄色光线。
翠翠用过午食,没多久便困意来袭,正想躺床上午睡一阵,名烟匆匆进来说道:“小姐,宁国侯府世子差人来说有要事与您相商。”
她顿时直起身,脸上即有惊诧却也有欣喜。
☆、第12章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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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翠套了件淡米分色衫子走到外间,那人已经等候在那里,向她拱手行礼:“严奉世子之命来拜会小姐,惊扰之处还请小姐莫怪。”
她示意他落座,如宝石般耀眼的眸子里淌出笑意,待名烟上了茶才开口:“不知世子托您来是有何吩咐?”
严是世子身边最为得意的红人,任是谁都得给三分薄面,自是眼高于顶,这会儿却是垂目浅笑,有几分恭敬:“三日后是我们侯府老太太生辰,世子特地吩咐严来请姑娘,还望姑娘赏脸到日子了过去沾沾喜气。”
她缩与袖子里的纤手蓦地握紧了,有些颤抖,更多的是惊喜,但是她知道不能显露在脸上,佯装好奇道:“不知世子为何会想起我?您看我这……”
她一个闺中女子,单凭这张相貌也说不过去,而且她看得出来,傅钟并不是一个贪恋女色之人。
严轻笑:“小姐可是忘了,那天分别时掉了支钗在地上正好被世子看到?实不相瞒,那支簪子很像老侯爷送给老太太的定亲信物,只是后来不小心损坏了,老太太一直很难过,却从未和身边人提起。世子一直犹豫不决该送什么礼祝寿,碰巧遇到小姐……”
翠翠恍然大悟,不想自己无心之举竟是成了这么一桩好事,老夫人若是知晓了怕是气得肠子要青了吧?
“这点小事世子都记在心上,真是让翠翠欣喜万分,到了吉日翠翠必定到贵府叨扰一番。”
严站起身,眨了眨眼将眼前女子大喜之后的那抹冷静收入眼底:“世子还托小的知会小姐一声,那日随朱夫人一同来便是,侯府园子大且人多,小姐孤身一人必定会无,那便是世子照顾不周了。告辞!”
见她跟着往外走,赶忙道:“外面天寒,小姐留步。”
翠翠笑着点头应了,吩咐名烟道:“名烟快去送送客人。”
名烟了然,跟在严身后直送出锦绣苑,才将一个好看的锦袋递到他手中,圆润地脸颊带着可爱笑容:“劳您跑这一回,一件小玩物不成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