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銘覺得自己已經知道該怎麼和她打交道了。
「別讓我再問第二次,也不要讓我聽到違心之言。」
陳淑儀在心底嘆息一聲,說道:
「化及貪婪驕橫,不循法度,舉動輕薄,如果沒有宇文述,他早就被官府下獄論罪了。」
「智及頑劣兇殘,好與人斗,蒸淫丑穢,無所不為,乃三惡之。」
「士及性狡詐,擅察言觀色,薄情無義,但沒做過什麼壞事。」
不!他做過,楊銘內心道:這小子將來會娶了老子的姐姐,還是特麼的親姐姐。
楊銘在心裡大罵宇文士及,雖然他和遠在江都的姐姐談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宇文老三乾的那些屁事,屬實是非常操蛋。
未來的三狗非常得老爹寵信,官做的一個比一個大,但是這三個白眼狼竟然弒君了
在江都弒殺老爹之後,宇文士及拋棄妻子投奔了李淵,還另外娶了李淵宗室的一個女人,後半輩子活的非常滋潤。
這三條狗必須殺,雖然楊銘自認為勸不動楊廣,但起碼有些個王八蛋,他還是可以想辦法處理掉的。
陳淑儀繼續道:「宇文府我肯定是回不去了,宇文述現在肯定在想著怎麼殺我滅口,殿下的父親恐怕也不會放過我。」
楊銘道;「你現在是我的人了,宇文述有幾個膽子敢動你?至於父王那邊,我自會為你說情,只要你乖巧聽話,我保你無憂,現在你跟我詳細說說,你是怎麼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
大伴徐景駕著馬車,在禁衛的帶路下,前往平康坊,那裡有一座宅子,是楊堅賞賜給陳叔寶的。
如今的陳述寶和妻子沈婺華就住在那裡,家僕丫鬟的數量按照縣公標準,也有百十來個,還算是衣食無憂吧。
越是臨**康坊,陳淑儀越是忐忑,自從陳朝滅亡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親生父母一眼。
雖然她就在大興,而他們也在大興。
陳叔寶現在已經算是寄人籬下了,雖然楊堅偶爾也會邀請他參加一些宮廷宴會,酒席上也會跟他碰杯酒什麼的,但依然改變不了陳叔寶毫無地位的事實。
隨便一家關隴貴族都可以站在陳叔寶頭上拉屎,成王敗寇,就是這麼現實。
得到下人來報,陳叔寶攜妻子沈婺華以及一眾子女小妾,列隊在前院迎接楊銘。
楊銘雖然沒有實權,但是他姓楊,他的老爹控制著整個江南,論勢力範圍不比陳叔寶當皇帝的時候小。
夫妻二人原本堆在臉上的虛假笑容,在見到陳淑儀的那一刻,再也繃不住了。
陳叔寶垂下頭去,不敢直視嫡女的面龐,這位歷史上大名鼎鼎的風流帝王,此刻流露出一副虎落平陽的滄桑落寞。
沈婺華直接掩面痛哭,泣不成聲。
近十年未見,兩人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女兒。
陳叔寶就算再不喜歡自己這個女兒,但是,這可是他唯一的嫡出,
無論王侯將相還是平民百姓,嫡出的才算真正的血脈繼承,地位永遠高於庶出,這是他們根深蒂固的觀念。
「殿下。」一些舊陳的宮中老奴,此刻已經是哭喊著跪倒在地,哭成了一片。
他們口中的殿下,明顯不是在稱呼楊銘。
陳淑儀就站在楊銘身後,一步都不願意再往前走,窈窕的身姿微微顫抖,顯然在極力克制。
「回去吧,已經見過了,」陳淑儀湊近楊銘,聲若蚊吶。
楊銘眉頭一皺,扭頭看向她,這位舊陳公主,此時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看的出,她在強忍。
「算我求你了」帶著哀求的語氣,陳淑儀淚眼婆娑,隨時可決堤而下。
楊銘笑了笑,朝身後擺了擺手,陳淑儀第一時間扭頭就走。
「淑儀。」
陳叔寶終於還是開口了,聲音哽咽老淚縱橫,但是女兒已經一去不回頭。
楊銘道:「陳淑儀現在已經是本王府中的女官,將來會隨我就藩河東,她的後半生,本王自會保她周全。」
說完,楊銘轉身走了。
在他身後,陳叔寶面容呆滯,良久後,腳下一軟,癱倒在地。
似乎在一刻,他才突然醒悟過來,自己這位一直不敢相見的親生女兒,原來才是他的心頭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