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瞧见她的神色微微皱起了眉,他疑惑着低头道:“你这心里想什么全都露在脸上了。这样的性子是怎么做到隐忍退让不被别人察觉的?”
刘姝听了这话抿着唇笑了起来,她说:“也有你不知晓的!”
她看着他挑了挑眉,又说:“你洞察人心,我何必费那心力在你面前掩饰。”
她望着他,犹豫片刻后,又问道:“你究竟为何对我这般好?”
程昭看着刘姝清澈明亮的杏眼反问道:“我何时对你好了?你身为公主,本该有这样的尊荣。”
“我的尊荣为何要你来给?”
“你的父皇不给你,便该由我这个夫君来给。”
听了这话,刘姝觉得怪怪的,她皱着眉脱口道:“夫君?!”
程昭不怀好意地笑看着刘姝,他那双深邃的丹凤眼中尽是戏谑。他见她羞赧地垂下了眼,他勾了勾唇,转身朝门外走去。
刘姝红着脸抬眼看向程昭的背影,她这才现他那官服后摆上有不少泥点,在那精美的玄缎上看着很是刺眼。她收回目光,理了理自己的衣裳,姿态端庄地跟着他出了房门到了廊檐下。
程昭在打量庭中景物,刘姝站在他身侧,她仰头柔声提醒道:“太尉,你衣摆后沾了污泥。”
程昭听了这话却毫不在意,他指着那芽的芍药问道:“这是何物?”
“是芍药。”
“那墙边的那两株是什么?”
“是太平祥瑞花。”
“这名字我倒是初次听说。”
“那是多年前皇祖母寿诞时,蜀中进贡的。”
程昭心想,她口中的皇祖母定是那位被大火烧死的圣仁德懿皇太后。他微皱眉头,想了想后又问道:“是十四年前太后四十大寿时进贡的?”
刘姝微讶,她看着他道:“你记得这般清楚?”
程昭脑海中浮现出久远却永不能忘怀的记忆,泛着寒光的大刀,飞溅的鲜血,滚落在地的头颅。他处在那痛苦的记忆中,却又开口反问道:“公主不也记得很清楚?”
刘姝瞧出程昭神情上的异样,他那幽深的眼睛如同不见底的深渊一般,可她知道那深渊并不是为了吞噬她,而是因为她所不知晓的那很久以前的回忆。她心惊地想,或许那一年在他身上生了什么重大的事。
她把目光从他冰冷的脸上移开,看着那太平花树说:“母亲说过,就是在那一年春日,在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里,父皇当上了皇帝,而她却被困在了这深宫之中。几年后,外祖父和舅父们披甲上阵,奔赴战场,她也就永远被困住了。”
程昭从回忆中挣脱,他看向刘姝落寞的脸嘲讽着说:“有的人身赴险境浴血厮杀,而有的人却身居高堂纵情享乐,不是很可笑吗?”
刘姝看向程昭,他脸上那嘲讽的笑容让她疑惑,他是说那浴血厮杀的人可笑,还是那纵情享乐的人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