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顾清梵看着这处地方倒是神情有些复杂,虽然之前一直表现淡淡,但是当真地确定了这里可能是他师父最后的安身之处后,他的心绪也很难完全保持平静。
只是他很快便压下了这些情绪的波动,对着等待他调整情绪的曲冬凌说道:“我们进去。”
他对阵法一道并不十分精通,倒是曲冬凌对于这方面略懂一二,也因此,他并不觉得这石林会阻拦两人。
事情也确实如此,虽然这处天然的石林十分精妙,沈前辈在这基础上的改动也是恰到好处,让这本来就十分隐蔽且难以找到出路的石林变得更加繁琐,但是对于曲冬凌来说,他破阵本来依靠的就不是阵法知识。
倒霉鬼没有被他们抛弃,而是被他们带了进去,这家伙也算是个保险装置,跟着他们走进入去,若是曲冬凌没能找到破阵的方法,这个家伙也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
毕竟敢出来盗墓的人,怎么也得有些相关方面的知识吧?
想必在顾清梵的逼迫之下,他一定能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将这些知识运用到最大化。
石林的布置精巧,内部曲折蜿蜒。道路细长狭窄,一旦进入完全看不到周围的情况,进去在里面转个几圈,估计连方向都辨认不清。
但是这一切对曲冬凌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这种情况反而方便了他。
石林的结构越复杂,想要进来探索的人便越少,人少了之后,内部所留下的相关情报也就更少,他可以更加精准地分辨这些情报,并判断哪条路是正确的,而又有哪些是错误的道路。
虽然距离沈前辈前往石林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在他们之前,不是刚刚有一波人从这石林中走过吗?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顺着他们的踪迹,曲冬凌在石林中行走没有半分迟疑,顺畅无阻地穿过一个又一个岔路口。
“等一下。”
一直沉默着跟在曲冬凌身后的顾清梵突然出声,喊住了依旧在往前走的人。
曲冬凌闻声十分配合地停下,他扭头看向了顾清梵,表情疑惑,不懂对方为什么要停住。
“怎么了?”
顾清梵看向了岔路的另一边,那里很明显是条死路,但是在死路的尽头却竖立着一颗十分突兀的石头,这石头上有道剑痕。
曲冬凌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自然注意到了这颗十分引人注意的石头,但是他不太清楚这在石林中遍地都是的东西,为什么会引起顾清梵的关注,他挑眉看向对方,似乎是在询问,这石头有什么问题吗?
顾清梵少见的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他朝着巨石走了过去,那巨石上面有一道并不十分清晰的剑痕,这应该是沈迁留下的。
这道剑痕对于常人来说,可能便是沈前辈移动石林,调整阵法时无意中留下的。但是对于顾清梵来说确实有着非凡的意义。
他是被沈迁一手带大的,对于对方十分了解,沈迁的性格潇洒,喜欢玩乐,从来不是一个严肃刻板的人,在练剑的时候偶尔也会和他做一些小游戏,就比如用剑意剑痕沟通。
用他的话说,这些可以加深顾清梵对于剑意的理解,有助于他修心,当然,这些究竟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但是顾清梵幼年确实是信以为真的。
眼前的这道剑痕,大抵是沈迁专门留给他看的。
这道剑痕只有一个意思:“徒弟,过来。”
这是以前他们做游戏的时候会用的指路密语。
顾清梵的眼神有些怀念,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见到过这种东西了,这些是幼年时,他与师父交流的密语,是他对剑意最初的理解。
顾清梵不自觉伸手轻轻触碰一下巨石上的剑痕,随即便绕过巨石,果然,在这巨石背后,还有一块稍微小些的石头。他用内力将这块稍小的石头推开,便看到了底下压着的一些东西。
那是一封信。
一封被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信,若非如此,这封信也不可能够经历数年,仍旧没有丝毫损坏,将沈迁迟来的告别送到顾清梵手里。
曲冬凌跟了过来,他自然也看到了这封信,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他便默默地站在一边,并没有出声打扰顾清梵。
倒霉鬼自然也很识趣地缩小了自己存在感,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这该是属于顾清梵一个人的时间,他需要安静的氛围,来消化这封信。
顾清梵没有迟疑太久,他小心翼翼地将外面的包裹打开,展开了这封信。
信一展开,开头果然是他熟悉的风格。
“小徒儿好久不见啊?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估计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来挖你师父我的坟了,行了,你小子不用管了。看着我怎么教训他们吧。”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风格扑面而来,顾清梵眼中出现了丝丝笑意。
“小徒儿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想师父?哎呀呀,这真是不用问就知道的事情,肯定会想的半夜哭鼻子吧?可惜啊,没能看到。”
写这封信的时候,沈迁的情况大抵已经很不好了,信中笔迹有些虚浮凌乱,顾清梵仿佛能透过信纸,看到对方的影子。
即使是在这种时候,沈迁大抵也不会有什么悲伤遗憾的情绪,相反,他是开心且满足的。
“你师父我做了件大好事,小徒儿不要伤心师父的离开,也没必要想着报仇什么的,你师父我有仇自己早报了,轮不到你……”
字里行间,沈迁仿佛站在他面前对他殷殷叮嘱,这位昔日的天下第一,从来都不是外人想的那般,高深莫测冷言少语,他嬉笑打闹游戏人间,自由自在,从不会被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