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樊应德都不自在,轻轻咳了一声:“娘娘,这事实在……实在不好说。”
他边说边从袖中摸东西,摸出一页折了几折的纸来:“下奴寻了张画来给您看。按理来说下奴给您看这个也是死罪,您恕罪。”
夏云姒面无波澜:“事出突然,本宫相信公公做什么都已是在尽力周全,自不会怪罪。”
樊应德叹息着点点头,这才将那页纸交到夏云姒手里。夏云姒接过,贤妃不由凑近了一分,与她一同查阅。
薄薄纸页在她手中缓缓展开,里面的颜色渐渐映入眼帘。
图中所绘倒非夏云姒所以为的床笫之欢,一男一女都端坐着,乍一看去衣冠也齐整。
但男子面前置一案桌,让人看不着下身,女子则缩在桌下低低地跪坐着,面对男子,画上只能瞧见个后背。
再做细看,女子的头别向一旁,便可见脸颊绯红,恰似晚霞。又见双臂微抬,手伸在男子大腿上,细由倒瞧不见了。
夏云姒与贤妃都不是没出阁的姑娘,画上这种事没做过也听说过,只消细细一想,顿时就是面上一热。
贤妃狠狠别过头去,厉声斥道:“什么污秽东西,丢出去烧了!”
樊应德惶恐跪地:“娘娘恕罪!”
夏云姒一时连心跳都不大对,强自缓了好几息才缓过来,勉强维持住镇定:“公公快起来,贤妃姐姐不是怪你。”
接着,目光凌凌扫向妩徽娥:“你胆子倒很大。”
“娘娘饶命!”
妩徽娥又连连磕起头来,夏云姒不做理会,只问:“可皇上究竟为何昏了过去,可是你用了什么不该用的?”
妩徽娥满面泪痕,连忙摇头:“臣妾没有,臣妾万万不敢!臣妾……臣妾也不知好端端的为何就晕了过去,也吓了一跳。”
正这时,侧殿的殿门被叩响了。樊应德回身去开门,外面也是个御前得脸的宦官,压着音禀说:“公公,太医诊完了,想向两位娘娘回个话。”
樊应德点点头,退开半步,恭请太医入内。事出突然又吓人得很,随来行宫的太医基本尽数在这儿了,一时连见礼都颇有阵仗。
夏云姒黛眉微锁:“都别多礼了。”
说着,目光直接投向院首:“怎么回事?大人如实说吧。”
太医院院首已年逾七十,老迈却沉稳,听得问话端正一揖:“娘娘,皇上这是气血逆乱、脑脉痹阻,以致晕厥。”
贤妃的口吻略有点慌:“‘气血逆乱、脑脉痹阻’?”
听着似很严重。
夏云姒垂眸,淡声吐了两个字:“中风。”
周围唰地陷入又一层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