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宁吃着塌了的饼干,含糊着说:“我可是牺牲了今晚的精彩节目过来的,找我什么事儿快说!”
甘想隐了一些自己和田天的细节还有田天的名字,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今天见了周奉哲的事情详细说给了久宁听。他咬牙切齿把周奉哲十分的卑鄙无耻又扩大了十倍,听得久宁浑身发抖,想不到朗朗乾坤居然还有这样的衣冠禽兽没被雷劈死。
甘想坐在落满灰尘的地板上恶狠狠地说:“我打从他那儿回来就一直在琢磨,不能轻饶了他。最好的办法就是绑架他,以彼之道还试彼身,拍成dv,然后全国热卖,再把他阉了卖到泰国当人妖……”
听了他的话,久宁一口气没上来被饼干噎住了,起来找了一圈儿,甘想家居然连口热水也没有,看看他家遍布的灰尘,真不知道这些日子他怎么过来的。久宁只好到厨房对着水龙头喝了一口自来水,拍着胸口回来,忍不住摇头说:“你小说看多了吧?”
甘想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低头掏出烟盒来,弹了弹烟盒底部沉声说:“我知道这些也就是想想罢了,有那么容易嘛。现在我脑子里一团乱……论钱论权论地位论背景,我跟那姓周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他能做到那个位置,不用说,脑子也够使的。他看我就是一狗屁,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甘想把烟叼在嘴里,又拿下来,愤怒却又沮丧地低下头。久宁从口袋里掏出武铮的打火机,替他点着香烟,拍了拍他的肩膀。甘想深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的同时,揪住自己的头发,田天满是伤痕的脸在眼前直晃。
在周奉哲面前放话的感觉很过瘾,可是自己凭什么来保障田天能够不受他的折磨……这一晚上,甘想翻来覆去绞尽脑汁地想。周奉哲嚣张阴冷的模样刺激着心里,五脏六腑像是被泼了一勺滚油一样。除了要兑现救出田天这个承诺,还要拿回自己的尊严。
甘想的牙齿咬得咯吱响,香烟在指尖扭曲折断,揉成一团。他抬头看了看久宁,低声说:“久宁……乌鸦有次喝醉了说起来……你别怪他,他说者无心我听者有意。我琢磨着像周奉哲那种有钱人总有些秘密要藏起来……所以……”
冷风在窗外呼啸而过,树叶沙沙地响。墙上的表“咔嗒……”
走着,久宁手里玩儿着武铮的打火机,打火机在他的指间灵活地转动,不断发出“叮”
的声音,擦着火花。
甘想偷偷看着他的脸色,张张嘴又低下头,小声说:“我知道你很为难,但凡有别的办法我也不会让你做这个,我知道这种事……是犯法的。”
他没接着说下去,久宁也没接话。过了半天,久宁长舒一口气说:“行了,我知道你找我来的目的了。阿想,小鸭子是拿你当朋友,所以喝醉酒的时候才没什么顾及地‘出卖’我。”
甘想蹭过来搂住他的肩膀说:“乌鸦话说了一半也后悔了,我答应过他给你保守这个秘密,绝对不会说出去。久宁,是我对不住你,只要你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甘想万死不辞!”
久宁扭头横了他一眼,骂道:“兄弟就是用来塞枪眼儿的是不是?那倒霉催的被人逼着穿女装的男人到底和你什么关系,让你这么费心卖力地把我往火坑里推?”
甘想一时哑然。其实也这样问过自己,可是最终没有给出答案,不明白为什么要对田天做这些事,欺负他、赖着他甚至于大言不惭、不知死活地想要拯救他……
久宁拿过甘想扔在地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古铜色的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叮”
声,他点着了烟吸了一口,辛辣的感觉呛入喉咙里,低头咳了起来。甘想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被他甩开手说:“告诉你,真要我做就要打听清楚了姓周的底细,公司家庭内外环境、作息习惯、开的什么车、身边都有什么人、平时出入的场所……这不是你上嘴唇碰下嘴唇那么简单的事儿。”
甘想知道他是答应了,伸手用力拥抱着他,久宁笑着推开他说:“少在这儿恶心我,我要是万一失手,一定会拉着你垫背的。”
“乌鸦说你从没失过手,所以,我对你有信心。”
甘想握紧拳头说。
失手过一次,不过……是故意的。久宁心里说着,眼神落在电视机旁的旧台历上。夹烟的右手抚摸着左臂肩膀处,自己把那个人的姓氏刺在了身上,想忘也不能忘,抑或是害怕会遗忘。
他想起那年冬天飘雪的圣诞夜,那个人把自己裹在他的大衣中搂进怀里。吻,热烈的让人晕眩而又绝望,因为知道他会亲口说出结婚的消息。强撑的微笑在看到杂志上那个人的结婚照片后,彻底坍塌。那个人看着他的妻子,没有笑容没有爱恋,用赤裸裸的敷衍来抵抗这桩家族联姻。
“……久宁,久宁?”
甘想看着陷入恍惚的久宁,低声叫他。“怎么发起呆了?你不是还没吃饭吗?走,先吃饭!”
甘想没想到晚上九点多还会在馄饨店看到田天,转念一想,他一定是故意躲开吃晚饭的时间,怕和自己遇上,可是偏偏就是这么巧。
站在门口,看着他两手捧着大碗,低头小口喝着汤,喝完了手还是不放开,贴在碗边暖着。他裹得严严实实,戴着自己送的围巾和帽子。馄饨店里没有几个人,空位很多,可他依然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哇啊,你一碗馄饨就把我糊弄了,怎么也得海鲜大餐吧!我要虾仁馄饨,然后六串烤肉、六串鸡心、两个烤火烧!”
久宁边说边解下围巾,没听到甘想应声,一扭头,发现甘想和角落里的一个男人互相看着,像是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