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点上,乾隆虽面上对自己的叔伯兄弟多有优待,后来甚至将八叔、九叔的后嗣收归宗室,给予红带,但在他心中,实则对他们并无任何同情之感,因为若是他,只怕会……做的更绝一些。
不过八叔和九叔、十叔感情那么好,就算不待见皇阿玛,怎么会撇开九叔十叔独自一人投胎呢?乾隆想了一会儿,放弃了,八叔的事,那是上一辈的事,和他无干,他只需要做好皇阿玛交代给他的事就好了。
唔,八叔会在乾隆十五年投胎……
乾隆想了一会儿,突然很想挠墙,皇阿玛啊,皇家宗室亲贵,这个范围也太大了些吧,先不提自太祖皇帝的兄弟们,那些宗室觉罗们,红带子里面有多少人,光是皇玛法的儿子们,这一支下来……还有世袭罔替的亲王、郡王、镇国公、辅国公、奉恩将军一类的,这可都是在宗室以内啊。
礼亲王、简亲王、克勤郡王、平郡王、庄亲王……还有朕的那堆叔伯们生下来的兄弟们,到如今也有了孩子,这,这……乾隆越算越头大,越算越觉得皇阿玛简直是扔了个大麻烦给他……
这种事,朕总不至于亲自到各户人家去问吧,乾隆十五年,整整一年的时间,难道朕要派粘杆处把所有的宗室亲贵们在那一年出生的小孩儿监视起来么?又或者……万一,八叔投胎成了自己的儿子,那以后……
乾隆一想到这儿,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不行!朕一定得想个法子才行……
正文相处(捉虫)
从太庙回来,果不出乾隆所料,他的风寒更严重了,这也难怪,自渎时被皇阿玛撞见,连亵裤都来不及穿上就在地上跪了小半个时辰,这就着了凉,且又只用了一小碗药就跑去太庙里跪着。这一夜下来,他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乾隆自己都没想到,一场小小的风寒,竟一直拖到快要到年节才好,在这期间,除了每天例行的请安,早朝还有每隔几日的御门听政外,乾隆就一直呆在养心殿里,批阅奏折,接见大臣,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快到年节,内外事务俱是繁杂的很,加之身体不适,所以这御笔题福一项,乾隆只题了几幅,除了太后外,后宫里就只有那拉氏和各宫主位得了福字,而外面,就只有得力的大臣,如傅恒、张廷玉、海望、鄂容安等心腹大臣得了字,其余御批回件内的字,统统都是由内阁大学士们代题了。
腊月二十三,命钦天监择定吉时,诏谕礼部筹备册封皇后仪。
腊月二十四,乾清宫阶上挂万寿灯,阶下挂天灯,挂灯的时候,乾隆乘辇过去看了看就回来了。
腊月二十五,乾隆的风寒稍好了些,人也精神点儿了,就想着出门去转转。这也难怪,养心殿是什么地方,后宫妃嫔无诏不得擅入,以前嘛,还有个令嫔仗着自己得宠,时不时过来勾搭一下皇上,可自从乾隆雷霆一怒,把令嫔降为贵人,撤掉绿头签以后,这谁还敢来触霉头?
所以乾隆病着的这些日子,拢共也就太后亲自过来探望了几回,再有就是即将升格为皇后的娴皇贵妃那拉氏陪着太后来了几回。乾隆那会儿精神不好,所以无论对自家皇额娘还是对那拉氏,都是懒懒的,提不起精神,所以两三回后,太后就命他安心静养,又下了懿旨,命后宫诸妃嫔谨守宫门,不得去打扰他。
这么一来,这大半个月时间,乾隆见得不是太监就是回京述职的臣工,再不然就是每天三回来请脉的太医,简直都快把他给憋坏了,所以这精神刚好一点儿,他就想着出门散散,先就乘辇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年节下,慈宁宫里也挺热闹,太妃、太嫔们还有来请安的近支王福晋们,一群女人们围在一块儿乐呵呵的在太后跟前凑趣,乾隆这么一进去,满殿内的气氛就不大对头了,皇上在这儿,谁还敢放心大胆的说话呀?
所以没过一会儿,太后就撵人了:“好了好了,上你媳妇那儿说话去……”
慈宁宫里的地龙烧的实在太热,乾隆风寒还没大好,他本来就被那股子热气熏得有些头晕,太后这句话一出,他倒也乐得顺水推舟的辞了太后出来。
一出慈宁宫,那股清新冷冽的空气吸入肺中,乾隆整个人精神一振,上辇便道:“去储秀宫!”
“嗻!”
吴书来应了,乾隆说完,便倚在软和的坐褥上,半眯着眼睛打着盹儿,他风寒本来就没大好,在慈宁宫里折腾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累了,吴书来在一旁见状,悄悄的比了个手势,整个队伍的动作就又轻了几分。
乾隆迷糊了没一会儿,就醒了,一睁眼,怒道:“吴书来,怎么还没到?”
他这都快睡了一觉了,怎么还没到储秀宫?这储秀宫虽然离得远,可还没远到这份儿上吧?
“回万岁爷,眼下才过了翎坤宫呢。”
吴书来小心翼翼的答道。
“哦,”
他这么一说,乾隆才想起来,这储秀宫靠近御花园,是内廷西六宫中位置最偏僻的一个,从慈宁宫到那里,还要过隆宗门、月华门、再经过永寿宫、翎坤宫,再过隆福门,还要再往前走一段路才能到呢。
再者这储秀宫……
乾隆皱了皱眉,想起自己登基以后,孝贤选了长春宫为寝宫,她是皇后,这东西六宫自然是她第一个挑。然后便是高氏,当时他极为宠爱她,便亲自为她择定了承乾宫。承乾宫和长春宫比肩而立,但一个位于西六宫,一个位于东六宫,那会儿他是担心高氏被孝贤等人打压,现在么……乾隆冷笑一声,等粘杆处的折子上来,他就要把高氏曾经留在这宫里的所有痕迹尽皆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