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看过后,悚然一惊道:“王爷,皇上他……”
愉亲王看了他一眼,眉头深锁道:“这一天,总算是到了……”
他摆摆手,示意军师等一下,然后就命人把副将叫来,着他集合三军将士,将此诏书宣读出去。
片刻之后,帐外就传来了三军将士们雷霆般的欢呼声,愉亲王听着外面将士们的高呼声,是苦笑不已。
皇上这道圣旨,表面上看起来对齐王是优渥不已,追赠谥号,恩抚子女,对于在外征战的将士们来说,这道旨意无异于大大的鼓舞了他们,让他们能更加忠心的为皇上,为朝廷效忠。
可在他看来,这圣旨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提到让齐王之子承袭或是降袭爵位一事,而所谓的恩养在宫中,份例视同一等男兼一云骑尉,这更是直接将齐王的宗室王爵换为了异性功臣爵。
所以这圣旨,看似对齐王后人优渥不已,但实际上却是明升暗降,这齐王的儿子,以后恐怕也就只是一个一等男了,当然,皇上对齐王,也还算是不薄的,至少兰馨被抚育在宫中,无论如何,日后出嫁是不成问题的了。
只是这女儿,再如何也比不过儿子。
愉亲王想到此处,也是唏嘘不已,他福晋和齐王福晋是近支表姐妹,他和齐王两人平日倒也互有来往,只是他们两人不同于那硕王,因为手中握有兵权,且他们也深知自己的身份,无论现在如何,自三藩之祸后,这异姓王始终都是皇上,是朝廷的大忌。
若是皇上想不起来还好,若是想起来,那……
所以乾隆二年皇上打算封他们为王的时候,除了硕王是一脸欣喜若狂外,他和齐王原本打算坚辞不受的,可一辞再辞后,他们还是不得不受了王爵册封。
毕竟,皇上是君,他们是臣,皇命如天,若是一再坚辞抗旨,那就是大不敬,那大功就变为了大过,顷刻间就会大祸临头。
所以自封王后,他和齐王便打定主意,谨慎做人,低调行事,这次齐王出征大金川,临行前曾对自己说过,说要借这次的机会,看能不能立下大功,趁着皇上高兴的时候,把这异姓王爵换为功臣爵位一类的,再不济,还有归隐一途可以走……
当然,他们说是这么说,但无论是他还是齐王,心里都清楚,只要他们头上还顶着这异姓王爵一天,这日子就别想过舒坦了。
愉亲王想到这儿,不由的叹了口气,齐王虽死,但至少,他也算是如愿了,他的儿子不会像是他一般,成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而自己呢?
愉亲王环顾大帐,只看到心腹军师难掩面上忧色,担忧不已的看着他,他叹了口气,他和那齐王一样,子女俱尚在稚龄,但他却又不如齐王,军功赫赫,日后若有变故,那他这一双儿女,又该如何自处?
愉亲王反复思量了一阵,终是长叹一声,罢了,既然皇上圣意如此,那我不如就趁此机会,上折自请卸去爵位,以求……一世平安吧!
愉亲王想到此处,便让军师到外面儿守着,自己回到桌案前,提笔写起奏折来。
愉亲王的折子送到京城的时候,乾隆正在和太后商议由谁抚育齐王幼女和幼子的事,开始的时候,乾隆属意由贵妃苏氏或是嘉妃金氏抚育他们两人,按着他的想法,明年小十二就要出生了,到时候那拉氏肯定是脱不开身,且这异姓王的子女,跟满妃们太亲近了不好,不如就交给汉妃抚育。
而此时宫中,仅有贵妃苏氏和嘉妃金氏两人位于妃位上,而嫔位上的几人,乾隆又觉得不大合适。
他把自己的想法给太后一说,太后想了想,皱了皱眉,看着乾隆说:“皇帝,你所虑极是,只是如今苏氏膝下已有二子一女,金氏也有三个儿子,这骤然间又添上两个,你看她们俩,谁更合适抚育这齐王的子女呢?”
“这……”
太后这么一说,乾隆一怔,他倒是没考虑到这一层,看来这苏氏金氏可以排除在外了,可除了她们,这谁又合适呢?乾隆眉头深锁,一面思考,一面无意中瞟了眼那拉氏,却发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羡慕之情。
这是怎么回事?
乾隆愣了一下,旋即想起来,这么多年来,那拉氏是一个孩子都没有,她肯定是极羡慕苏氏和金氏的,如今这陡然冒出来两个只有几岁的孩子,难道她……动心了?
既然这样,不如就把这齐王之女交由那拉氏抚育即可,而这齐王之子年龄还小,跟她姐姐一块儿住着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干系,等他再大一点儿,就让他跟和爱卿一起,做永璂的伴读好了。
乾隆想到这儿,便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太后听了以后倒是没多大感觉,但那拉氏听了以后,却是感动不已,能亲自抚育教养一个孩子长大成人,对她来说,这是期盼已久的事,所以到了晚间乾隆到永寿宫的时候,那拉氏才郑重其事的谢了恩:“臣妾谢皇上恩典。”
“珊图玲阿,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谢的,”
乾隆看着她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一阵暗乐,他一面伸手扶她起来,一面道:“倒是朕要谢谢你才是,这齐王的子女,还要你多费心了。”
他此言一出,那拉氏立时就听出了弦外之意:“臣妾明白了,皇上尽管放心。”
“嗯,”
正事说完了,乾隆看着那拉氏那眼波流转,若有所思的模样,心里面就仿佛有无数只小猫咪在挠一般,他揽过那拉氏,随口胡扯着:“只是你现在谢我,还为时过早了……”
“皇上……?”
虽已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但还是有些不习惯乾隆这么搂着自己,耳根微微泛红的那拉氏吓了一跳,慌忙转头望着他:“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