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辞停下来,他转回头去,然后把姬晌欢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
姬晌欢的身体都变得僵硬,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轻轻触碰着那个饱胀的弧度。他仍有些不可思议刚流出去了如此多的水后,这儿竟仍剩了许多,多到他再一次觉得萧无辞的肚子是真的能和水库一样厉害的。
萧无辞看着他,虽然那双不可见物的眼睛没有倒影他的模样,但姬晌欢知道萧无辞在看他,他浑身几乎要被这样的视线烧起来。
萧无辞一如既往平静的微笑在这一瞬间看起来却有些意味深长,他轻声道:“因为只想让你看。”
姬晌欢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脑袋在这一刻都没有想任何事,比如萧无辞这句话的意思,这是否是一个人能对普通的朋友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姬晌欢不知道,他甚至觉得有点缺氧,整个头都有些发昏。
萧无辞又笑起来:“你难道不喜欢?”
“我…”
姬晌欢的手现在正不知所措地捏着自己的领口,他不仅视线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手也不知道该摆到哪里去了。
萧无辞看起来又有些苦恼,他像是在想,想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所以他有些歉意:“我以为会让你开心。”
“我的确很开心。”
姬晌欢忍不住道,他当然不会因为自己羞怯就让萧无辞失落,毕竟他还希望能够每天看到这样的情景,所以他又道:“我只是在想你竟然对你的朋友这样的要求也如此放纵。”
“所以你才能成为我的朋友。”
萧无辞笑了笑,他微笑着呼出口气:“你也会愿意继续做我的朋友。”
姬晌欢再一次感到苦恼,他从没有一刻这么想要问萧无辞,在萧无辞的眼中自己究竟是谁,是什么模样,是什么身份?他是否是把自己当成朋友?
可惜他当然不能问,他只能苦笑。
“毕竟对我来说,你…”
萧无辞好像永远能猜出姬晌欢在想什么,所以他开口,但是他想说的话姬晌欢没有机会听到。
他停顿下来,眉毛也皱起来,他的模样看起来并不算好。
“你又憋得难受了?”
姬晌欢试探着问,他勉强从方才得旖旎中找回游移的神识,他想起来现在绝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萧无辞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因为肚子的胀痛而再一次蹲下去,所以他并不是因为被尿憋得停下来的。他是在听声音,他觉得听到了一种很奇妙的声音,这种声音只能来自一种特殊雕镂过的石头。
这种石头只有他的那根盲杖上镶嵌了一块,本来只是为了让他在只有自己的时候能够摸索到自己的盲杖。
姬晌欢又问:“你怎么了?”
“你跟着我。”
萧无辞道,他换了个方向,然后往后山走去。
后山是一片树林,青翠欲滴的树丛中鸟鸣声阵阵,树叶上被夕阳镀了金,树荫是斑驳的光影,美丽得仿佛金碧辉煌的宫殿。
姬晌欢跟上他,走在他的身边,免得他撞在树上:“你要去哪里。”
“你听。”
萧无辞道,他把食指竖在唇边,让姬晌欢不要说话。
“你是说鸟叫?”
姬晌欢问,他其实很少欣赏这些大自然的美景,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萧无辞摇头:“不是。”
姬晌欢又静下心来听,他听见了轻轻的清脆的响声,仿佛泉水在敲击卵石,这种声音很规律,很特别,他的确只在萧无辞身边听到过。
“听到了吗?”
萧无辞问,他相信姬晌欢已经听到,所以他已经又迈开了步子,他笑道:“说不定是那个红衣服的女人。”
“她怎么会忽然来到这里?”
姬晌欢不解,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圈套,这是在引诱他们过去的诱饵,而绝不是天上会掉的馅饼。
萧无辞笑道:“没关系,真有人要杀我,吴洺会来帮我的。”
姬晌欢皱眉:“你就这么相信他,他看起来…”
萧无辞并不介意姬晌欢质疑他的朋友,他知道姬晌欢是一个很有胜负欲的人,因为武功高的人大多都会这样:“世界上如果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永远相信,他的轻功就是其中之一。”
姬晌欢沉默,毕竟的确就连他都没有听到吴洺曾经站在他的身后。
“就像我也相信你永远会是我的朋友,你不会抛弃我这个瞎子的。”
萧无辞又道,他说得如此肯定,肯定到姬晌欢自己反而都要不能相信,但他显然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对吴洺的事质问下去,这句话已经足够让他思索很久。
姬晌欢叹气:“你实在很会应付你的朋友。”
萧无辞笑了笑,他没有再说什么。
姬晌欢又道:“声音停了。”
萧无辞点头,他不着急:“那说明她停下了。”
姬晌欢却一把把他捞起来,向声音停止的方向掠过去,如同风中飞舞轻燕的一样,他实在不是一个有闲心又有耐心的人。
萧无辞没有说话,虽然这个姿势让他很不舒服——姬晌欢的手臂压在他的小腹上,让他感到一阵酸痛,如果不是他实在很有毅力,他差点又要尿湿自己。萧无辞只能叹气,他拒绝了吴洺却没能拒绝姬晌欢,看来他今天是必然有这么一个劫难的。
水声,涓涓流水的声音,姬晌欢踏过水面,停在了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