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当真蠢到看不出她在撒谎,那便去多多慰问吧。”
他走向内室,湛茵气的跺脚:“你就不能像对阿瑾那样跟我说话!”
咸笙在内室并未睡着,这里毕竟是皇后寝宫,屋内满是他不熟悉的味道,外面湛茵似乎还因为生气踢翻了什么东西,他想起那日骂秦易的姑娘,又有点忍俊不禁。
若自己当真有妹妹,定是要宠着的,
梁宫里没有真正的公主,他从出生就被诊出不知名的绝症,再大大又犯了痨病,听说还未断奶的时候就断了好几回气,活活被一个道士给用什么术法救回来了。
他名字里的生,原本取自生生不息,因过于刚硬,便改为了笙。
说来也奇怪,自打名字改了之后,他头顶死气就消失了,只是病气未除,道士云游四海,偶尔会绕路过来看看他,见他长大越好看,又逼着他认了师父,上回依依不舍的离开前,曾说过他命里的机遇要来了,若能抓住,跨过十八岁的坎儿,或可长命百岁,一生荣华,子孙满堂。
咸笙问他什么机遇,只听他神神叨叨,说什么病气煞气,阴命阳命,他自己分析了一下,琢磨他的意思是自己要遇到命里有阳火煞气之人,可以冲淡一身病气。
他曾想过此人会不会是湛祯,但师父说子孙满堂,这就对不上了,他想那应该是个英气勃的女子,总不该是湛祯能生孩子,咸笙都已经亲眼看到、亲手摸到那东西了。
可南梁实在没有对得上号的女子,哪怕来了北晋,他所见之人也甚少,只有湛瑾勉强对得上号,但也只是勉强罢了。
初见湛瑾,他心里便觉得奇怪,总觉得她眉目之间有些英气,看着就很睿智,只是还未见过她的武艺。冰湖交谈,他又觉得对方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如今咸笙心里有两个想法,一,她便是那阳火煞气之女子,二,她有一个跟自己一样的秘密。
他心里有些拿捏不定,理智有些偏向第二种,情绪却希望是第一种。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想跟湛瑾搞好关系。
“眼珠转来转去,想什么呢?”
耳边忽然传来湛祯的声音,咸笙立刻张开眼睛,不高兴道:“你怎么知道我眼睛转来转去?”
“你眼皮一直在动。”
湛祯伏低身子,双手撑在枕上,道:“难道是在想孤?”
“才不想你。”
咸笙扭过脸,过了一会儿,又慢慢扭回来,道:“方才听你说,想让湛瑾去军营?”
“若是男子,孤求之不得。”
湛祯摸着他的脸,道:“阿瑾身手不凡,便是与孤也能过上几招,要打败江钦都不在话下。”
咸笙眼睛亮了亮:“她当真这般厉害?”
他高兴,湛祯心里也高兴,在他脸颊亲一下,道:“江钦善射,武功平平。”
情绪说:若湛瑾真是女子,日后说不准可以打败湛祯,成为一代女帝,倒也能应了那句‘一生荣华’。
理智说:必须得先跟湛瑾确定一件事才行。咸笙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像个为‘心上人’谋前程的狐媚子,道:“男子里头有废物,女子自然也有英雄,你何不给她个机会?”
“她是公主,日后总要嫁人的,若身上有了伤疤,怕会被丈夫嫌弃。”
咸笙自娱自乐的想:她要真是个真公主,日后说不准要嫁我的,我这个废物男后,绝不嫌弃女帝身上有疤。
“你应该征求她的意见,或许她志不在深闺,这样岂不是埋没了她?”
湛祯若有所思,咸笙乖乖看着他,湛祯忽然皱眉:“你何时与她这般要好了?”
“我与她有些一见如故。”
咸笙心里还未确定,倒也并未对阳火加身的女子抱有太多希望,只是哪怕湛瑾真跟自己一样,他也希望湛瑾能有一展宏图的机会,而不是被关在宫墙之中,虚度余生。
湛祯没忍住:“你这是在吹枕边风?若她是男子,孤都要吃醋了。”
咸笙抿唇,掩饰下心里的美好愿望,眼神软软的:“那你答不答应?”
湛祯喉头一紧,趁机要好处:“看你今晚表现。”
“……”
咸笙扭头不理他了。
辛皇后的手艺相当不错。咸笙以前在宫里被禁止吃荤,如今来了北国,现他们这里餐餐都有肉,各种烹炸煎炒,色香味十足,分量也十足。
“听说南梁吃饭,菜只占中间这么一点,摆盘十分精致,可是真的?”
辛皇后问,咸笙便答:“那些便足够吃了。”
辛皇后又笑:“你还真是小鸟的胃口。”
咸笙拿起筷子,碗里被湛祯夹了一块烧鱼,皮被煎的酥脆,挂着酱汁,很让人胃口大开。
他矜持的吞了吞口水,小小声对湛祯道:“我不吃鱼。”
湛祯意外,也轻声回:“不爱吃?”
咸笙道:“有刺。”
“娇气。”
湛祯嘲他,轻笑一声,夹到了自己碗里。咸笙不理会他的嘲笑,小口吃饭,北晋皇室跟普通人还是有区别的,他们用餐也很优雅,但或许因为此刻坐的都是自家人,跟那日在喜乐里用膳相比,又随意了一些。
咸笙只吃面前的,很少伸手去够远的,辛皇后抽空看他,对湛祯抬了抬下巴,湛祯便时不时换一下他面前的菜,几次之后,咸笙反应过来,心里涌出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