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赵又清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心脏狠狠地抽痛著,浓浓地痛楚涌上心头,说不出的难受和懊悔。可是,就算赵又清再怎麽後悔,再怎麽痛苦,他还是舍不得放开荆停云,到底要怎麽样才能让对方想起自己,赵又清第一次感到束手无措。他已经把一切都告诉对方了,但是,荆停云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他到底要如何证明才可以?
醉情树早就花开结果,跟十三年前一摸一样,可是,当年在这里玩耍的少年又去了哪里?赵又清在这里,荆停云在什麽地方?
想到这里,赵又清苦涩地笑了,心里头藏著淡淡的无奈,十多年的回忆渐渐涌现出来,深深地揪痛著他的心。然而,赵又清又不舍得放开这些记忆,强忍著胸口的憋闷和难受,他宁可承受著寂寞和无奈,也不愿意放弃所有和荆停云有关的东西。当初是他不懂得把握住,如今,他必须抓紧每一件事情。
赵又清不知道自己究竟待了多久,一直站到腿酸了,太阳下山了,他才惊觉到应该回府了。或许是一个时辰,又或许是两个时辰,总而言之,荆停云并没有出现。
赵又清无奈地摇摇头,笑容里满是凄苦之色,转身之际,他正想著明日是不是还要来一次,忽然看到不远处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不是荆停云又会是谁?
赵又清一眼就认出对方,霎时,心里生出无限的希望,让他迫切地想要走上前去。
荆停云为什麽来了?他是相信自己的话了?还是他已经记起自己了?
满腔的欢喜再也藏不住,赵又清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抱有太多的希望,可是,他怎麽可能控制得了自己?等待了这麽久,好不容易得到一丝曙光,哪怕只是一个机会都值得了。
然而,就在赵又清等著那人走过来的时候,他反而转身离开了,赵又清见状,心急如焚地叫道,“荆停云,不要躲了,我知道是你。”
那人的步伐略有迟疑,好像是停下来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回头。
“荆停云,你给我停下,我早就认出你了……”
不管赵又清的语气多麽气愤,那人仍是无动於衷,甚至快步往前走去了。赵又清心里著急,再也不顾得颜面,拖著一条瘸腿,急忙赶往那个人的方向。
“荆停云,你过来,好好地听我说,你一定会想起从前的时候的。”
“荆停云,庄子恒根本不是你的情人,你爱的人是我啊……”
“荆停云,我求求你,回来吧……”
就连赵又清都没发现,话到後面犹如恳求一般,从前的他何曾如此地卑微?温热的泪水一股脑地涌出眼眶,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和尊严,只要留住荆停云,只要那个人愿意听自己说说话,只要他愿意过来看自己一眼,赵又清才有坚持下去的希望。
即便赵又清苦苦地哀求,那人仍是没有停下步伐,看著他渐渐地走远了,赵又清的心里更是焦急万分,急切地想要追上对方。可是,他的左腿本来就不利索,又是一路走上山腰的,怎麽可能追得上荆停云?
眼看就要追上那人的背影,赵又清一时没能站稳,整个人都摔在地上,手背压在碎石头的上面,硬生生地划出了几道口子。他根本顾不得喊疼,下意识地就想站起来,只是为了追上荆停云而已。
就在赵又清双手撑在地上的时候,小碎石扎进了他的掌心,痛得不由得心头一抽,左脚一时使不出力气,更是让他难受地冒出冷汗。
“荆停云……”
不管赵又清如何苦苦地哀求,都换不得那人的半点反应,哪怕只是看看自己怎麽了。
他真的是荆停云吗?还是自己一时眼花了?
赵又清自嘲地笑了,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看错。可是,自己明明摔倒了,甚至痛得站不起来,那人却无动於衷地离开了。这麽近的距离,他不可能没有发现,难道他真的不是荆停云,不是那个会搀扶著自己的荆停云?
赵又清不愿想,也不敢想,他木然地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著那人渐渐走远,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明明心里又乱又著急,可他却连追上去的力气都没有了,第一次这麽恨自己的瘸腿,为何三番两次地给他添麻烦。但赵又清也明白,最重要的不是他有没有追上去,而是荆停云的心变了。那人已经不记得他了,又怎麽会在乎他是不是摔倒了,会不会受伤。
纵然赵又清如何算计,都难以预料人心的变化。恍恍惚惚地望向那人离开的方向,心如刀割地感觉渐渐趋向於麻木,赵又清无奈地苦笑著,双臂紧紧地抱著自己的身体,任由著四肢慢慢地冰冷而又麻痹。终於,等到他再次站起来的时候,掌心不经意地抚摸脸颊,上面又干又涩,原来是泪水流干了。
回到相府,赵又清无论如何都睡不下去,他在床榻上辗转难眠,终於还是忍不住坐起来了。待到他冷静下来之後,再想想在飞云山碰到荆停云的事情,难免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如果荆停云因为他的话,才想到飞云山看看,为何急著逃走呢?他这麽坚决地转身离开,反而让赵又清觉得不对劲,难道不是跟自己打一声招呼,才想“聂飞云”
应该做的事情?或者其中还有什麽古怪?
赵又清越想越觉得奇怪,恨不得立刻赶到瑞王府把荆停云揪出来,好好地问个明白。可是,现在已经三更半夜了,他总不能贸然地赶去王府吧?如此想著,赵又清不得不强逼自己冷静下来,明日找到机会把荆停云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