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狗啊呜一嗓子,从田间地头里蹿出来,跟着连成身后跑来跑去。
“连成,吃了饭再走。”
凡大娘着急地喊。
“不啦,乘着天色没黑透,我得赶紧回去。娘您回屋吧,明天一大早我就回来。”
“这孩子……”
凡大娘跺着脚,埋怨凡老头把儿子逼得太急。
凡老头两眼一瞪:“怪我做什么?你自己数数,兔崽子多长时间没回来了?”
“还说?组织上工作忙,能怪孩子吗?”
凡大娘抽了凡老头一巴掌,转过头去悄悄地抹眼泪。
“大娘,您别急。您肚子里的肿块不一定是病灶,可能是经脉不通,阻塞在血管里形成的。明天去大医院检查一下,彻底检查不是能放心吗?”
丁禹实话实说,他确实不知道肿块的形成原因,至于良性还是恶性,那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不过既然现了问题,在没法断定好坏的情况下,彻底检查是必要的手段。
“大娘不急,大娘急得是儿子难得回来,老头子不待见他。”
凡大娘哭哭啼啼地说。
“什么事都怪我,你怎么不怪他?”
老凡头卷了根香烟,就着柴火点燃。瞪了凡大娘一眼,开始唠叨起来。
原来连成全民汝连成,不是老凡头夫妇的亲儿子。老凡头喜欢想当年,因为汝连成是他独闯鬼子宪兵司令部,从牢房里截出来的好友遗孤。
“那一战,说它天昏地暗毫不为过。”
火堆里“噼啪”
一声响,迸出几朵极其耀眼的火星。映着老凡头略显浑浊的目光,凌厉的杀气不减当年。
“连成苦啊,他爹是农垦镇上汝举人家的独子。别看他是大户人家,一家人对我们这些小人物从来不摆架子。”
“只可惜啊,他娘生下他没几天,一家人就被倭子鬼抓到越城司令部去了。”
“当年老夫刚刚十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听到汝大哥一家遭了祸,当时就不答应了。”
“夜里偷了家里的猎枪,背上所有炸药,带着小黑它太太爷爷直奔越都城。”
“足足跑了一天一夜,赶到越城的时候,正好汝大哥队伍上的人劫狱,跟小鬼子对上火了。老子二话不说,抬手一枪,你们知道结果怎么样?”
说到这里,凡老头双目放光,得意地望着丁禹和周建军,卖起了关子。
“还能怎么样呀?把鬼子大佐撂倒了呗。又没打死,那个大佐后来还带着人进山扫荡的呢。”
凡大娘把野猪腿翻了个身,不经意地嘟囔了几句。
“你懂什么?”
凡老头火了。
丁禹和周建军双挑大拇指:“不得了,老爷子不得了啊。一枪撂倒鬼子大佐,百步穿杨,了不起的大功劳。”
两个人又是敬烟,又是点火,做足了马屁工夫。
凡老头总算平静下来,他忽然叹了口气:“只可惜汝大哥一家已经遇害,汝大嫂临终前将连成托付于我,让我收他为子,永远不要说出他的身世。”
“可是我哪能够啊?汝举人家的独苗苗,我能让他跟我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