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进了轿子,等轿子出偏门的时候,他听见何安低声道:“哥,你保重。”
像是叮嘱,又像是道别。
他的胸口一瞬间让什么填满。
想要再跟何安说什么,千言万语到嘴边化作了一声叹息:“何随堂回去吧。”
轿子走得远了,王阿掀开帘子回头去看,侧门那里,何安穿着一件单衣,提着宫灯站着,瞧过来。
“师父您要是担心,明日再来就是。”
董芥在轿子旁边道。
王阿放下帘子道:“不来了。”
“……以后都不能来了。”
王阿道。
董芥不明白:“为何?”
“他现在根基不稳,司礼监老祖宗若太多眷顾,反而不是什么好事。闹不好就是捧杀。”
王阿说,“一路走来如此不易,若走得太近,就是把刀柄往关赞手里送……往其他有心之人手里送。我看小安子也是这么个意思。”
“……那就不见了?”
董芥道。
轿子在暮色中嘎吱嘎吱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王阿轻笑了一声:“等我这老祖宗的位子坐稳,等他当了御马监掌印。到那时……”
他感叹中带了些期待。
“到那时……大概一切都会好起来了吧。”
番外:明月【端午节特别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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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獠关外的清凉村一如既往。
便是临近夏日,依旧不怎么炎热。
喜平在河堤上放哨,眼瞅着何安洗坏了他男人的第十件衣服,有点不忍心的说:“师父,要不我来吧……”
何安瞥他一眼:“不要脸。回家洗你媳妇儿的衣服去!”
喜平乖乖闭嘴。
又站了一会儿,牛家二丫从梯田里下来了,瞧见喜平笑嘻嘻说:“喜平哥,我爹妈喊你去吃饭呢。”
喜平沉默。
二丫也不羞涩,在身上擦擦手,牵他。
“走呀。”
喜平对二丫说:“我是个太监你知道吗?”
二丫:“我知道呀。我也是个不能生育的。咱俩在一起正好。快走吧,我跟爹妈说了,他们都等着见你呢。”
何安急了:“你这个木鱼脑袋,赶紧跟你媳妇儿去!”
“她还不是我媳妇儿。”
“快滚去见你丈母娘!”
二丫哈哈笑起来:“谢谢何大爷,回头我提酒过来看您。”
喜平终于被二丫拽走了。
何安一个人失落站在河边,翘着兰花指捏捏自己的脸蛋儿:“咱家……咱家都这么老了?”
竟然被个十几岁的丫头片子叫大爷。
何安悲愤交加。
洗坏了手里赵驰的第十一件衣服。
当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何厂公自暴自弃,把衣服都扔了,提溜了个木盆子上了田堤。
往清凉村里走一会儿,就是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