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舒砚轻轻蹙眉,起身走过来,专注地看着他的脸,手慢慢抬起,放在他的耳朵上,宫熠反射性地往后一躲,“干,干嘛?”
“破皮了,有些红,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淡淡的,却让宫熠听出了一丝温柔的暖意。
想起自己下车追那小偷时好像刮蹭在车门上了,宫熠揉了揉耳朵,把今天遇上小偷的事儿说了一遍,当然,把遇到那好心人车主的事儿也顺便说了。
岑舒砚点点头,“看来这个世界也是好人居多的,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你留下他的联络方法是对的,有机会应向人家道谢。”
宫熠心说要不要这么郑重其事啊,就随便敷衍了一句:“那看情况吧,我最近比较忙一点。”
晚上,宫熠的胡萝卜烧肉获得了巨大成功,因为跟班长讲电话找兼职忘了火上还架着锅,一锅胡萝卜和肉都成了黑焦炭。
岑舒砚听他在厨房惊叫还以为着火了,结果发现是菜烧糊了,伸手捂住他嘴巴,“别喊了,不过一道菜,如何值得你大惊小怪。”
宫熠不再叫了,却张嘴咬了他的手指一口,一把推开他,“是啊,在你看来这不过是一道小菜,可是我学了好久才学了一知半解的,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左手啊,因为切菜都割伤好几次了!还有,这些胡萝卜和肉都是要花钱的!你坐着吃饭不腰疼,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看着他抹着眼睛跑出去的背影,岑舒砚头一次觉得,自己的雄辩之才突然之间变得毫无用处了。
他已经在努力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切,但似乎……这个世界依然离他十分遥远。
过了几分钟,宫熠从厕所里走出来,回到厨房把烧糊的菜倒掉,把仅剩的几根胡萝卜洗干净炒了,添起电饭煲里的饭,端出来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岑舒砚,吃饭了。”
他轻声喊。
岑舒砚很快站起来,走到桌前,还是那么动作优雅地拿起筷子,不过这次他没有埋头吃饭,先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胡萝卜,放在了宫熠碗里。
宫熠耸耸鼻子,仰起脸看他,“干嘛,我自己会夹的……切,别拿我当小孩子,我才没那么小气呢。”
岑舒砚的嘴角微微勾起,夹起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清朗的声音飘过来:“好吃。”
宫熠原本扁着的嘴,一点点咧开来,“那当然了,本少爷是天才!”
两人都是饭量大的年纪,一盘胡萝卜明显不够吃,但谁也没说什么。岑舒砚捋起袖子表示要洗碗,被宫熠一把摁回去,指着他那身长衫说:“你这身不方便,还是我洗算了,等下次给你买件t恤,你再帮我洗碗吧。”
岑舒砚便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宫熠笨拙地打湿抹布,挤出一点洗洁精,速度极慢地在水池里洗碗。
幸好这活儿,宫熠在宫家还做过几次,宫老爷子一直想培养他的自理能力,无奈这孙子太狡猾,大多数时候都逃掉了,剩下的那几次也是草草了事,但好歹他不会洗着洗着就砸个把盘子。
宫熠被人盯着,多少有点不自在,但他意外觉得,岑舒砚的目光并不会让他感觉不舒服,反而……就像谷底深处的一缕阳光,暖融融的,不会令人产生一种芒刺在背的陌生与侵略感,就算有人逆着日光会刺眼,但这道光,却只给了他静静的陪伴和恬淡的舒适。
回过头,看着岑舒砚,宫熠突然间羞红了耳朵,不自觉束手束脚起来。可为什么会这样,他一点也不明白。
“咳,那个……明天,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刚才班长告诉他,家教的兼职短期内可能找不到,其他的兼职岗位也暂时没空缺。但宫熠现在急需要一份兼职,快餐店就快餐店呗,至少也是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的。
岑舒砚迟疑了一会儿,笑意清浅地点了点头。
唉,纠结啊~
今天,岑舒砚坐进了另一种可以移动的铁箱子里,里面本来就已经坐着很多人,却还有一大群人要拥挤着往上,这样把人关进一个大铁箱子里的东西就是人们口中方便环保的公交车?
他有些不能理解地问宫熠:“它身后散发出如此大的黑烟,也能称之为环保?”
宫熠疑惑地望他一眼,心说他都知道环保的意思了?撇撇嘴说:“真正说起来,对环境没有一点儿污染的汽车还只是个概念,你看看,这大街上的四个轮子,哪个不是冒着浓烟的,灰尘也大……自行车环保才是真的,再要不就是电动车也比这个强。”
“自行车?”
岑舒砚记起来在百科全书上看见过这样东西的图片,虽然只有两个轮子,还没有马儿拉,人却能够骑在上面保持平衡,确实是个神奇的东西。“那我们为什么不骑自行车?”
宫熠诧异地瞪着他,“你会骑自行车么?”
岑舒砚皱眉想了想,问:“原来这与骑马一样,是要学的。嗯,我明白了,那不如等以后我们有时间,你教我。”
公交车他不喜欢,自行车至少能让他感受到一点过去骑马的感觉,还很环保,那自己是应该学会的。
宫熠木然地对他点点头:“那好吧。”
等他找到兼职赚了钱,买辆自行车是肯定没问题,到时候即使岑舒砚学不会,自己也可以载着他出门,去超市和车站都比较方便,确实是个好主意。
脑海里忽然就冒出岑舒砚搂住自己腰,坐在自行车后座,微风一吹他长发飘飞的样子……宫熠微微一笑,立刻把购买自行车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不过……他伸手把岑舒砚往后拉了一把,咻咻一阵厉风刮过,一辆白色的奔驰小跑从两人眼前疾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