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峮放下笔,虎下脸来的他瞧着比平时更凶了:“外边儿都传了些什么?你如实道来。”
胡吉祥抖抖索索地将那些个流言说了个彻底。
随即他就看着龙精虎猛的陛下一掌拍裂了桌子。
胡吉祥想哭了,那可是老黄花梨面的桌子,前头奚朝好几代天子给盘出来的,瞧瞧,这面儿上多光滑啊!
如今都被这个莽夫给毁了!
可是看着这个一掌就能将质地坚硬的黄花梨书案拍裂开的威猛陛下,胡吉祥半是心酸半是害怕:“陛下,您这……”
“老匹夫,欺人太甚!”
陆峮气冲冲地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大步往外去,转瞬间胡吉祥就瞧不见他的身影了。
骑在马上,迎着冽冽清风,陆峮却越想越气。
那些人面兽心禽兽不如的老匹夫心思竟然如此毒辣,竟然故意营造他早已婚嫁的谣言来中伤他的清白!
听胡吉祥说,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得差不多了,那娇滴滴大小姐想必也会有所耳闻。
陆峮从前虽没有同女子接触过,可他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谁家娘子乐意自己郎君还要再娶个老婆?
从前在村里,那户推磨卖豆腐家的老黄赚了点儿银子,心便花了,寻思着再娶一房小老婆,最后被正头娘子家的三个兄弟拿着大棒子狠狠捶了一顿才老实了。
那娇滴滴大小姐听闻这样的谣言,心中定然不悦。
她不高兴,对着自己的情意自然也就消退了,就算到时候真的成婚做了真夫妻,想必夫妻相处之间也不会太和美。
在内感情不和,在外又要调动心眼子去对付那群糟老头子,时日一长,便是铁打的汉子也会心力交瘁。
到那时,门阀世家一系的势力便会趁虚而入,夺取权柄。
那群心机深沉的糟老头子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的陆峮眉目冷峻。
不行,他断断不能给他们可趁之机。
得尽快向娇滴滴大小姐解释清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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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经是四月中旬,暖融融的阳光透过葡萄架子斑斑驳驳地洒在那正躺在长椅上的女郎身上,与她身上佩着的白玉雕卧鹿衔灵芝挂坠儿共同辉映出温暖光泽。
绿枝担心她晒黑,去寻了一张香云纱绢帕轻轻搭在她脸上。
崔檀令懒洋洋地躺在长椅上,香云纱如一朵云般柔柔落在她面颊上,不会叫人觉得呼吸不畅,蒙住了那张丽质天生的脸,却更显得身段纤纤风流。
细心的女使们还在长椅旁摆了小几,上边儿放着崔檀令这些时日爱吃的糕饼点心和一些时鲜水果。
风一吹,露出美人精巧下颌,又送来一阵甜蜜香气。
等等,送过来的,好像……还有旁的什么?
绿枝下意识侧耳去听,只听得一阵快且沉闷的脚步声。
是谁这般大胆,敢在崔府里这般行走?
绿枝来不及思考,先下意识地叫修竹和雪竹她们去将院门关上,别叫那等有心之人冲撞了娘子。
修竹她们也听到了那动静,一边儿好奇是不是二郎崔骋烈逮着什么好玩儿的东西拿回来给娘子了,一边儿小步快跑着前去关门。
崔檀令被微醺暖风吹得昏昏欲睡,没被那阵脚步声吵着,看着女使们有些慌张的模样倒是笑了。
“别着急,养了这么多府兵是吃干饭的不成?天子脚下,不会有悍匪闯进来的。”
被崔檀令懒懒一句话安抚到的女使们点了点头,心里好歹安定些了。
可惜,今日闯进崔府的那个悍匪,正是天子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