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却只双手成十,闭目未语。
“这年头与世无争的和尚是越来越少了,相公,你说是也不是?”
女子娇声问道。那中年男子看来平日里没少忍让,见其青筋暴起,竟也没去喝斥那女子。
那老和尚身边的小沙弥却皱起眉头,正待说什么,却又瞧师叔祖睁开了眼,便将甫要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却说这二楼雅座本就人少,三三两两也就坐着那么几人,不是浅酌,就是喝茶。
闻言,坐在二楼角落里极偏处的一位三十多岁青衫儒生惊讶道:“莫非是‘圆’字辈的大师?可是,少林不是一向对我武当……”
后面的话却吞进了肚子里,只心道,师父德高望重,少林会来祝寿却也是正常,只是,这“空”
字辈的大师,平素从未见过,便是师父与那少林掌门也未曾谋面,且那少林一向说武当偷学了少林的武功去,十年来,还因三哥受伤、龙门镖局满门被杀之事,两派不合已久……
其声音极低,可是那人斜侧面坐着的一位戴着斗笠的黑衣青年,却是指尖微微一顿,随即又低头轻啜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楼下端坐着那老和尚,心里却暗道,听其话,便知此人是武当弟子,思及此,余光微扫,细细一看,数了数武当七位中,顿时心下明了,又道,原来是武当张松溪!
张松溪话音甫落,便只自己不够警觉,只余光微微一扫,却见一位戴斗笠之人朝他举杯,一饮而尽。
张松溪一愣,随即笑着举杯。
恰在此时,忽闻一声清脆的笑声,听其声音,该是孩童。这仙人渡什么人都有,但是孩子却是少之又少。
门帘被掀了开,却见眼前人影忽闪,那孩童却是咯咯笑着,斜侧着身子,小红靴忽左忽右,飘忽着,似悠然,似迅疾,端是诡异奇妙无比!
那和尚、张松溪,及那黑衣人皆是眼神怔愣,却是因为那宛若凌波踏浪般精妙的轻功!
而客栈内的众人却惊讶极了。却见那小娃娃,六七岁大,一身红绸绫缎,布料精致,头上扎着一根小辫子,发尾红丝带系着,脖子上挂着璎珞项圈、金锁,观其粉雕玉琢,一双大眼,骨溜溜地转着,粉唇微斜,笑意涟涟,浑身透着股灵气、聪明劲,真真宛若观音坐下的童子般!
“小娃娃,你爹呢?”
那妇人见着小娃娃可爱得不得了,笑着蹲下,想要抱起那娃娃。
可是,那小娃娃举起肥嫩嫩的小手,竖起食指,轻嘘着,左看看右看看,嘟着嘴奶声奶气道:“娘亲把墨墨扔了下来了!”
语气哀怨,表情哀怨……那双美丽的大眼,睫毛轻颤着,带着水汽,说不出得委屈……完全打动了那妇人的心。
“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却是另一位年轻的姑娘娇喝道。
“可不是!这小孩子还小,要是摔伤了,伤了磕了可咋办?!”
另一位年迈的婆婆拄了拄拐杖长叹道。
那小娃娃也便是小苏墨,眨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左瞧瞧,右瞧瞧,只觉得这里的房子有趣,吃得东西新鲜,连这些“怪阿姨”
、“怪婆婆”
也热情好玩得紧。小苏墨坐了好多天的马车,这下子看到这些,只说不出得开心,咯咯笑着,拍着小手,跳到了那光溜溜脑袋的人面前。
“老爷爷,你的法号是甚么呀?”
小苏墨踮着脚尖,好奇地问,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蹭亮蹭亮的脑袋……
那和尚眉头微舒,道:“平僧法号空性。”
空闻、空智、空性三人,是少林四大神僧中的人物,除了空见大师已死。这空性大师竟然会出现在了里?!
众人皆叹,那张真人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嘿嘿!”
忽闻一声怪笑,但见一位坐在墙角的老乞丐笑道。
但见那老乞丐颈中围着一条黑色大蛇,那蛇有一下,没一下地吐着芯,这会儿横背而过,甚是灵动。小苏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黑蛇,眼底流露出一丝羡慕、还有委屈……
小苏墨嘟着嘴,不服气,为什么娘不让他继续养蛇呢?!那可是蓝姑姑送给他的小黑和小白啊!原来,蓝彩凤曾送了两个蛇蛋给苏墨宝宝当生辰礼,但是东西孵化后,却被苏黛给没收了!小苏墨不知,那小黑和小白的“母亲”
可是蓝彩凤用数百种毒药喂养过的苗疆蛇王,苏黛知晓后,当下便将那两条危险地小东西关养了起来。
那老乞丐却忽然旋身一番,抓起背后布袋,朝小苏墨套了过去。
可哪知,眼前的小娃娃人虽小,可这轻功却着实诡异骇人,老乞丐习武几十年,这轻功竟还比不上一个奶娃娃!
小苏墨笑着拍着手,脚下踩着“凌波微步”
的步伐,但见小影闪啊闪的,须知,这凌波微步都是踏在他人想不到的地方,小苏墨人小腿小,虽迈不大步子,但身体却非常灵活……
老乞丐冷哼一声,却是凌空一翻,变爪为掌,竟是要以大欺小,毙了孩童!
眼见那手快要抓住小苏墨的衣领时,却见小苏墨左脚小红靴向西跨出一步,踏实之时,人却在东南侧了。
那老乞丐顿时恼羞成怒,怒吼一声,可是其吼声未吼完,却听那那乞丐竟三根筷子插倒流血在地,哀号不已。却是三人同时出手相救。
……
二楼雅座,黑衫男子怔愣地望着右手只余一根的筷子……忽然,耳尖一抖,黑衫男子抬头望着楼下,只闻一声惊呼:“墨墨!——”
眨眼间,但青影、白影同时出现那小娃娃面前,小娃娃竟也不慌张,笑着张开双臂扑进那白影怀里。白衣男子踩着与那小娃娃相似的“飘逸”
步伐,但见白衣翩飞,旋落间说不出得清雅,而那青影却只甩袖,足尖一点,却是旋身落至那白衣人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