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开了不悔和殷梨亭,苏黛、范遥、蓝彩凤将目光移向了慕容轩。
慕容轩看不到苏黛等人神色,他苦笑了笑,既然事情被蓝彩凤捅开,便不再隐瞒,缓缓道来。
却说当年慕容轩的父亲临死前将慕容家半数以上产业交给了他妻子,让她暂替儿子代管着。慕容轩的母亲乃苗疆蓝家家主唯一的妹子,有他代为撑腰,慕容城并未占得多大好处。当年与蓝家家主一战之后,彼此皆受了重伤,蓝彩凤的爹多年重伤未愈,而慕容城众人皆以为他已死了。谁会料到对方竟学得慕容家某位先祖诈死,甚至乔装投靠了汝阳王府多年!
“表妹,当年你离开曼陀山庄找寻名医不久,我便外出游历,谁知于武当一代遇到不少武林中人被杀死,我一时好奇前去探查,谁知发现那些人竟是死于“斗转星移”
。武林众人几乎没有人还能记得百年前斗转星移之威名了,知道这门绝学,除了表妹你家,我舅舅一家,是少之又少。
众人只当那些人是死于峨眉剑法、崆峒拳法之下,仅仅从武功套路还无法判断,可慕容家的独门心法却是独一无二。我心知不对,沿路追踪,眼见死的人越来越多,无一不是名门正派人士。
我一个瞎子,终归是自不量力了,多次被那人戏弄之后,竟还不知死心。且说一日,那人当面找上我,他言辞恳恳,语中尚有悔意。我心中仍然戒备,但他恸哭哀嚎着我爷爷,甚至以慕容家列祖列宗之名发誓,曰他错了。我问他哪里错了,他眼神闪烁,我失望至极,但他毕竟是我叔叔,无论他要做甚么只要莫涉及慕容家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几百年基业,我便不管。话方说完正待离开,忽地发现自己尽全身无力,提不起内息,随后便……呵,等我再醒来之时,人已经被关押在一间地牢中。”
苏黛叹道:“估计是十香软筋酥了。表哥,你大意了。”
悲酥清风的解药她很久前便赠予他一份,能使人提不上内息的怕只有十香软筋酥了,原著中赵敏托了此毒药之福抓六大派的高手可省了不少力,只是,以慕容轩谨小慎微的性子怎会如此大意?
范遥摸了摸鼻子,听得连连摇头,撑着额头,半垂着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苏黛的手。苏黛瞥了他一眼,传音道:“别小看十香软筋酥,你可还记得悲酥清风?两者药效不差,不过,我和墨墨都更喜欢悲酥清风罢。”
范遥懒懒看了苏黛一眼,笑了笑,五指扣着她,又听苏黛传音缓缓说起了姑苏慕容先祖与逍遥派先祖的纠葛,复国大梦种种,待听明白慕容城藏身汝阳王府所图乃是江山大业之时,才慢慢正色。
那边的蓝彩凤却愣了一愣,事已至此,表弟仍对那人抱有期待吗?蓝彩凤苦笑着喃喃道:“如此说来,当年追杀我的人其实是慕容城,而非表弟你了?!”
蓝彩凤猛地站了起来,兜着圈踱步道:“当年失去你消息大半年,老管家不放心,便飞鸽传书于我。我从姑苏沿路找寻,后来终于再大都一带打听到你的消息。等我摸着线索,上汝阳王府后,所遇之人,不是你,是他,竟是他!”
慕容轩点头道:“是。”
蓝彩凤一愣,咬牙切齿道:“那当日我质问你时,你倒是为何认了?”
慕容轩转头望向了窗外,嗓音微哑道:“红袖。”
蓝彩凤似解不解,转而看向苏黛。
苏黛明白,沉默了良久,忽然觉得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只是,渐渐地笑容变成了苦笑。
红袖是她的丫鬟,慕容轩虽瞎但岂会看不出她在乎着红袖,当年红袖被掳走,她多般追寻,后又遇墨墨出事……她细细分析过掳走红袖之人武功路数,历数了武林中各门各派,却独独漏了姑苏慕容家的斗转星移,不是因为她忘了不记得了,而是因为彼时她知道斗转星移是慕容家绝学,在当时的她看来若是认定了是斗转星移,那么,会带走红袖之人的不会是别人,而是慕容轩了。这恰恰是她最不愿意想看到的。是以,她或许脑中灵光一闪,但潜意识地又忽略过去了。
范遥沉吟着,眯着眼,手替苏黛抚了抚发,叹了叹气。
蓝彩凤并非愚笨之人,虽不明白此中细节,但大体也想通了表弟可能是为人所迫。
慕容轩轻笑了笑,又道:“再者,我的确想看看我那叔叔到底想做些甚么。我花了些功夫,让叔叔信了我。固为我知道这很危险,也会去做。然而,我却为料到与他结盟之人的心狠手辣和精明,且我也高估了自个儿的能力,失了计较,以至于无法脱身反而被对方觉察我有退意,囚了起来。”
苏黛和范遥对视了一眼,又叹道:“那人是成昆。”
“那对方为何不杀了你?”
蓝彩凤皱眉,慕容城是真的恨不得杀了慕容轩的,而汝阳王府那些人又岂会放过一个有异心之人。且看表哥的伤,对方像在折磨、而非真的想要了表哥的命。
慕容轩淡淡道:“我慕容家斗转星移完整心法。”
众人明了,又听他冷冷道:“再有便是屠龙刀的消息。族中老人可比我这瞎子想得远去了,我竟是不知道他们早对那‘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动了心思,若非我那叔叔拷问,我还被蒙在骨里!”
武林中人,谁人不曾听过屠龙刀在金毛狮王谢逊手中,慕容轩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他忽地冷笑了笑,转而去看苏黛,自嘲道:“姑苏慕容,呵呵,心不死的‘姑苏慕容’!”
蓝彩凤怒极,一掌碎了茶几,说要去大都杀了那慕容城,却被苏黛淡淡一句“时隔多年慕容城的武功你斗不过”
噎坐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