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驯服珍兽,出身遍地宝石黄金的富饶之地,让这样的驯兽师视为有价值的东西,恐怕唯有寻找黄金之国的路线、地图或航向一类的东西了。
换言之,这个兔头岂不是知道已经消失的黄金之国真正的下落?
尤金傻乎乎地说:“说的对哦。”
“……这是商业机密,不值得拿出来讨论。”
查理圆滑地说,强行转移了话题:“说实在的,这也是我第一次尝试召唤达比思乌肚鱼,在这之前我也是对这个小技巧将信将疑呢。”
我信你个鬼啊。
除了哥伦布之外,在场所有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浮现了这句话。
从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兔头店长不但具备商人特有的巧舌如簧与强大的厚脸皮,对于其话语的真实性也要仔细辨别斟酌,不能完全相信他——要是毫不犹豫地一头栽进去,怎么被他坑都不知道。
这一点不说德维特和希弗士,就连智商略有不足的尤金也能凭借与生俱来的狡猾和谨慎感觉到了。
真正的傻白甜只有小锡兵哥伦布。
他向来对店长的话都是照单全收的:“第一次?那我们要怎么出去呢?查理!”
“啊,只要它认为——”
店长的话只说了一半,一路上平静无波的黑暗空间突然地震似的抖动起来,频率之大令所有人都失去控制,跌坐到乌肚鱼的口腔里。
公爵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的脸色很难看,因为上一次他有这种感觉,还是在一只会飞的箱子里!
“既然你是第一次召唤这玩意,那么你也不能保证我们要怎么离开它的嘴里了?”
德维特很不客气地说:“它这是要把我们吐出去?”
尤金:“我有一个可能不太合适的猜想……”
虽然在黑暗中看不到,但是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还没来得及有人出声制止尤金,这家伙就一口气把他的猜测说了出来:“它不会要把我们从后面拉,不是,排出去吧?”
即是他及时换了一种稍微文雅的说法,迎接他的依旧一片死亡般的沉寂。
兔头店长见势不妙,连忙找补:“不至于不至于。”
就在他说完的这一瞬间,黑暗空间里的氧气似乎在一秒间被抽干了,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像是脱水般被压缩了起来,越压越紧,越压越紧……
兔头店长窒息地在一片黑暗中憋出了一句话。
“啊哦。”
作者有话要说:
通常每天更一次。
尤金之所以有这么黑暗的猜测,完全是出于求生欲。
因为他不会游泳。如果他真的被大鱼跟下崽儿似的扔水里,那除了沉底他想不出还能有什么结局。
值得庆幸的是达比思乌肚鱼并没有毫无下限地邀请几个大活人来一回肠胃一日游,他们几人仿佛脱水的干鱼被压缩到极致之后,又嘭地一下子膨胀了——乌肚鱼把他们吐泡泡似的喷了出去。
但对尤金来说,情况并没有好转,因为乌肚鱼选择放下乘客的地方依旧是在水里,而且是非常湍急的河流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哎嗷嗷——”
尤金慌不择路地死死抓住离他最近的人,对方狂吼道:“冷静点!”
希弗士漂亮的金发被尤金像拽草绳似的拽得死紧,他着急想确认公爵的情况,恨不得一拳把慌乱不已的尤金打昏了事,但尤金这家伙在这种情况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潜能,死死攀住了平时一拳就能把他揍飞的骑士长,把对方带得也开始往下沉。
不知道乌肚鱼是出于什么理由认为这是个绝佳卸货点,在希弗士差点被尤金拖累得溺水的时候,德维特也一样被突如其来的湍急水流冲了个措手不及,但他的情况比希弗士好一些,因为他身边的店长并不是个惊慌失措的猪队友。
查理似乎早就做好了乌肚鱼不会很贴心的心理准备,短暂的调整之后他就冷静了下来,在水里辨认河岸的方向。他们挣扎着游了大概几里后,两人勉强游到了水势比较缓和的一个浅湾,等终于扒到河岸后,白兰公爵累得差点不顾形象地翻白眼。
兔头店长喘着气把德维特拖上岸,抬头看了一下夜空。天上的星星又冷又亮,告诉他此刻多半是下半夜,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连虫子鸣叫的声音都听不到。
“哥伦布——和希弗士……”
店长一边咳一边在自己湿透的外套里摸索:“我在水里没有抓住他们。”
“希弗士很擅长游泳。”
公爵没好气地说:“锡兵又不会淹死,那个小瘪三才危险,他是内陆长大的。”
查理突然笑了:“你担心尤金?”
德维特说:“我担心他拖累希弗士一起淹死。”
店长耸耸肩,重新下河。
“你又犯什么病了?”
公爵听到哗哗的淌水声,愕然朝他看去——这个兔头居然又往水里走!
查理似乎想在水里找什么东西。他手里渐渐亮起一个小小的光晕,从背后看像是提着一个迷你风灯往水面照,但除了一截泡得黑乎乎的木头外,就也没看到有什么东西顺水而下。
德维特的斗篷是防水的,但被冲到水里后里面的衣物也全都湿透了,挂在身上又沉又冷,他正要火大地朝兔头嚷嚷,叫他别白费力气企图在河里捞人时,微凉的夜风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动静拂过他耳边。
五感都相当敏锐的公爵顿时竖起耳朵:“?!”
夜晚的树林本来就不安静,只要集中精神,啮齿动物觅食的窸窣声,草叶上蟋蟀、纺织娘和不知名虫子的叫声,甚至蛇类慢慢滑过地上草叶的声音都能被捕捉到。但在这些细碎的声响里,他似乎还听到了一点不和谐的刮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