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卦象”
,王世佗急了,“不不不,年轻人,性命攸关,不能胡乱猜测啊,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没有科学依据的!”
秦淮低声安抚:“如今的关键所在不在于我们信什么,也不在于什么科学,而在于犯罪嫌疑人是怎么想的。刚才他的那句‘无量福’一定不是无缘无故说出来的。”
王世佗正欲辩驳,又觉得对方那句“关键在于犯罪嫌疑人是怎么想的”
很在理。自己与嫌疑人周旋过程中一再以自己的价值观评判对方的标准,进而激怒了对方。如今这后生心思与众不同,兴许能寻出一条生路来。
只是时间紧迫,王世佗未免悬心,不由地叹起气来。
“上面两短,下面两长,是兑卦,”
秦淮略有思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兑卦上缺,一阴爻在上,为坎半水之象,二阳爻在下,似湖泽坚硬之底,故而上水下岸,曰为泽。”
秦淮其实只是自己捋顺思路,并不祈求周遭人听懂,好在谢隐从容领会,缓缓接道:“兑主东南,a城水系繁杂,东南方有河有江,又该如何抉择?”
众人皆沉默片刻,秦淮灵光乍现:“月亮!谶言云‘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照片上有月,只有一条江经过a城,川息江!”
韩易彻底懵了:“头儿,你们说的话,和我说的,是一种母语吗?”
谢隐白了他一眼:“别扯犊子了,费什么话!快,通知凌星,立刻排查川息江东南方位有哪些废弃工厂?”
凌星动作麻利,很快便有了结果。川西江东西流向,东侧在a城乃至c省份都属于上游阶段,出于环保考虑,原本建厂就不多,后随着整顿力度加大,仅有的几个厂子也都搬迁走了。
凌星:“川息江南侧废弃工厂也就是这四个,如果逐一排查,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谢隐摇头:“人命案子,争一分钟是一分钟。韩易,申请特警支援,要求区级警方配合,在编所有人员无论休假与否一小时内到岗,分六组,四组分别赶赴废弃工厂,凌星带一组技术支持,荆哲一组留下负责统一调度。”
荆哲意外:“头儿,你留下调度呀,我去现场!”
谢隐摆摆手,不欲任何争辩。荆哲是省厅送来学习历练的,先不说时间到了以后得全须全尾地给省厅还回去,再说各级部门各司其职,荆哲更需要历练的是这种掌控全局的能力。
最主要的是,谢隐这个人,不到现场,他放心不下。
“我也和你去,”
见众人有条不紊准备着,秦淮见无人处钳住谢隐的腕子,“我能帮上点忙。”
谢隐本想把秦淮留给荆哲做外挂大脑,然而心中盘算了几番,知道人手确实不够,“那你跟韩易那组吧,那小子毛楞三光的,你稳着点他。”
秦淮有些意外,本以为谢隐会带上自己,心下略有失落,但很快便被理智冲散了。自己是警队的顾问,又不是谢隐警官的私人专属,服从命令再寻常不过了,又何谈失落之感?
转念想,面对工作竟然有了私人情绪,太不应该了。嗯,一定是最近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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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渐凉,纵使白日里太阳挣扎得紧,回光返照似的展现着堪比盛夏的毒辣,到了夜晚,江风阵阵,冷气却似绵刀,割人骨缝。
警察们都穿了应季的作训服,并不觉得寒冷,秦淮出来得急,只穿了件长袖T恤,站在黑漆漆的废旧工厂门口,吹着冷风,周身的肌肉都蜷缩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