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本能想说一句“你想多了”
,却又无从开口。聪明人和聪明人的较量,点破或是逞强,都没意义。二人心照不宣地不再说什么,只是相视一笑,温和地融进了残存的血色阳光里。
“行了,谢警官,你先走吧,我再去楼上看看。”
其实倒也不真是想再返案现场,秦淮这么一说,就是想一个人静静,不打算再搭谢隐的车了。
可话音落在谢隐耳朵里,却全然变成了“这哥们肯定还因为小韩易的话自责呢,打算加班加点重新捋顺线索”
。
谢隐自以为敏感多情的神经很自然地曲解了秦淮的意思,又自以为体贴的一把拦住秦淮的肩膀,一边把他往车上带,一边絮叨:“都说了谁也不许加班,在我队伍里,就得听我的,听见没有?”
一朵关爱战友的花悄然绽放再谢隐自以为是的心尖上。于是谢隐傻乐呵,秦淮只能呵呵,真好。
秦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莫名其妙上了谢隐的车的,确切地说,应该叫“谢隐的贼船”
。
直到秦淮确定车子行驶的方位离他家越来越远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被谢隐拐走了。
“去哪儿啊?”
“走,哥带你喝酒去。”
“我从不喝酒。”
“那我喝。你喝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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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一条街位于城西河涌沿岸,华灯初上时多半是民谣清吧,待到入夜已深,酒精霓虹一翻身,摇身变成荷尔蒙的竞技场。
谢隐挑了个河边有室外景观位的,基本在酒吧一条街尽头了。
秦淮:“为什么选这家?”
谢隐:“他家炒饭做得好吃,一天没吃饭,我饿了。吃饱了再喝酒,省得胃疼。”
做刑警的,生活作息能规律的凤毛麟角。赶上出任务,饭点就没准,时间长了都难免有点肠胃小毛病。
秦淮摇摇头:“胃疼就别喝了,又不是应酬。”
谢隐却一副“你不懂”
的表情,一边嚼起小零食一边含混回答:“酒精这东西,神奇得很。古今多少事啊,成也酒精,败也酒精。压力大的时候喝上一点,整个人飘起来了,仙儿了,去他妈的案情真相,难熬的时候也就挺过去了。但不能多喝,喝多了误事。有一年年三十,我在家和我爸喝大了,结果城西出了人命案子……”
谢隐说得口渴了,一口气干进去半瓶啤的,指着河汊子的另一头:“就那儿,那儿的一家盖吧,年三十晚上捅死个人,队里怎么叫我我都起不来了。第二天,大年初一,让我们队长,你还没见过呢吧,特生猛的女队长给我一顿踹,从那以后不敢喝那么多了。”
谢隐说完,提起酒瓶子就打算再来一口。走神间感觉腕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束缚住了,那是一股冷气十足的力量,温度差点直逼手中的冰啤酒。昏暗的灯光下低头一看,是秦淮白得像白骨架子的手。
“啧,秦老师,你是不是练过寒冰神掌啊。”
谢隐嘴上打哈哈,手上已经用了力道,决定摆脱束缚,结果对方岿然不动。
“不是说吃完饭再喝不胃疼么?饭还没来,怎么就喝上了?”
天王老子来都得充老大的谢隐破天荒的碰上了对手,在对方温柔却逆毛的攻势下,竟然老老实实放下了手中的冰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