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盈盈反应过来,推门进到病房里,门口保镖在阻拦吵吵嚷嚷的姜越辉,门被关上,将外面的声音阻隔开来。
房间里只有机器不时发出来“滴滴滴”
的声响,还有姜延贤费力的呼吸声。
她的父亲,如今躺在病床上,眼窝深陷,只能勉强睁着一条缝,头发已经花白。
姜盈盈眼眶骤然一热,又生生忍住,她走上前去,握住了姜延贤冰凉皮肤干枯的手,叫了一声:“爸。”
姜延贤目光落到他这大女儿身上,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盈盈啊,你……你让让…你弟弟。”
姜盈盈这从小到大,在姜家生活的所有时光,都没听他爹跟她说过一个“让”
字,临到了,他爹却还是放心不下,放心不下她那弟弟。
怕自己闭眼归去,姜越辉这摊扶不上墙的烂泥,最后吃亏受委屈。
姜盈盈似乎是极力克制着什么,脸色发白,眼眶却是红得骇人,字句都像是从牙缝里逼出来似的:“我还不够让他?给他机会他不中用,怪我不让你小儿子?”
姜延贤又叫了一声:“盈…盈啊。”
他没有为姜越辉辩解,也没有为他说话,只是又这样叫了一声姜盈盈。
只这一声,姜盈盈就受不了了,她眼里霎时间落下泪来,她道:“等你那小儿子,把你留给他的家产败干败净,只要他叫我一声姐,我自然是不会饿着他的。”
姜延贤得了姜盈盈这句话,这才:“哎。”
了一声,缓缓闭上眼了。
心电图上的线条变成一条直线,滴滴作响的机器发出来一声警告长鸣。
姜盈盈踩着黑色的高跟鞋走出去,门外姜越辉手里拿着从律师那抢来的遗嘱,神情恍惚地念叨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姜延贤把手里的产业三成留给姜盈盈,三成留给外孙林之绪,剩下的四成留给了姜越辉。
可是虽说是留下来四成给姜越辉,但是留给姜越辉的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动产,信托基金之类的。
换句话说,姜越辉在姜家的产业里,没有实权。
可姜延贤留给他的那些钱已经足够他富贵一生了。
但是这让姜越辉怎么能够满足呢,他亲爹竟然把六成的家业都分给他大姐一家,却只给他这个亲儿子,这点金钱做弥补。
姜盈盈迈开的脚步被姜越辉扑上来阻拦住,姜越辉对着他姐,失去理智地大喊:“你篡改爸的遗嘱了对不对!?爸不可能这样!不可能这样对我!”
姜盈盈这时候反手一把抓住了姜越辉的衣领,她一双流过泪的双眼怒瞪着他,眼尾上挑着:“怎么对你?对你还不够好?”
姜越辉语气里俨然有几分接受不了现实的歇斯底里:“可是他把家产交给你!这不就等于把这一切都拱手给了外姓,我才是他的亲儿子!我姓姜!”
姜盈盈厉声斥道:“闭嘴!”
她抓着姜越辉衣领的手倏然收紧,声音压低却不失凌厉:“外姓?什么才是外姓?我姓姜,小绪身体里流着我一半的血,爸不给我难道把这一切交给你?你不掂量掂量自己守不守得住?!你自己这些年倒腾了多少钱,赔了多少,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她眼睛对上姜越辉那双懦弱却又贪婪的眼:“你那双胞胎,你自己说,你有胆子去做亲子鉴定吗?爸看你可怜,一直没戳穿,给你留个念想,让你和和美美的一家,你倒当真了!?”
姜越辉恍若遭人凌空一棒,他双腿骤然失去力气一般,跪坐下来,他望着姜盈盈仿佛在望着什么饿鬼。
姜盈盈冷声道:“他把家产留给你,才是真正给了外人。”
姜盈盈撂下来这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有前来慰问的人朝她走来,还有前来的记者。
她的身后,传来跪坐在地上的姜越辉发出来的一声惨痛的哭嚎。
林淮诚在这一年的春天醒来,姜延贤在这一年的冬天离世。
在启悦好像是在为林琢打杂的小林,摇身一变,成为了接手亿万家业的林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