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看着他害怕的模样,五味杂成。
“永寿宫那日,承情谢公子出面帮我,我一直心怀感激。”
谢一凡更慌了:“是谢某闯下的祸,给嫡皇子殿下带来无妄之灾,谢某难辞其咎,即便殿下杀了我,都是应当的!岂敢受殿下半分谢意。”
苏陌受不了他这般:“如今我也不是什么嫡皇子,你起来,不要跪我。”
“谢某不敢。”
苏陌又问:“今后有何打算?”
谢一凡将头伏得更低了:“半个废人,苟延残喘,过一日算一日吧。”
苏陌看着他那条伤臂,知道是万寿宫那日为他出面被打伤的,心中愧疚不已。
思忖半刻,苏陌道:“我曾听傅荣说,谢公子不仅画画得好,才学在国子监也是数一数二的,恰好,我这里有个不听话的学生,尚未开蒙……”
“不知谢公子是否愿意随我到临安,做个教书先生?只是屈才了些。”
谢一凡惊讶抬头,尔后捣蒜一般磕头:“谢殿下再造之恩,谢殿下再造之恩。”
晚间,沈子承在无涯居为苏陌接风洗尘。
苏陌喝了些酒,看着满堂灯火,想起了些不夜宫的旧事,与沈子承推杯换盏,很是尽兴。
裴寻芳捞住他的左手,又跑了右手,眼看就要黑脸。
“公子醉了。”
裴寻芳半搂着他,“公子正喝着药,莫要贪杯。”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我今儿高兴,你又来管我。”
苏陌醉眼迷蒙推他,“想我当年巫山试新酒,大杀四方,谁敢拦我……”
裴寻芳知道他这是说醉话了,更恼火的是,满座之人皆被苏陌这酒后情态给吸引,各色目光都看了过来。
裴寻芳将苏陌往怀中一按,留下句“诸位尽兴”
,便将人抱走了。
苏陌还不安分,蹬腿踢脚的,直往下滑,裴寻芳怕伤着他,只得随他。
“到了。”
苏陌嬉皮笑脸地,推开一扇客房门。
门还未关,便攀住裴寻芳的脖子,狠狠吻了起来。
忽听得身后,有人颤声道:“你、你们是谁?”
苏陌回头一看,朦朦胧胧的视线里,那床帐里,似乎有一男子正按着另一人行周公之礼。
“抱歉抱歉……”
苏陌连声道歉,“走、走错门了。”
趁那两人还未叫唤起来,苏陌拉住裴寻芳便跑,长长的走廊里,挂满了灯笼,灯火辉煌,一切如梦境一般,苏陌拉住裴寻芳跑得飞快。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奔跑过了,枯萎的生命,被禁锢的自由,似乎在这一刻冲破牢笼,恣意生长!
苏陌跑累了,趴在阑干上笑得直不起身来。
“嗨!你们好!”
苏陌朝着那满堂醉生梦死的人喊道,“我叫苏陌!”
裴寻芳忙捂住他的嘴,将他强行往肩上一扛。
苏陌这回不闹了,软绵绵趴在裴寻芳肩上,乖顺得很。
待回到房中,裴寻芳将门一带,将苏陌抵在门后,捧住他的脸:“公子醉了。”
苏陌笑得满面绯红,脚都站不住,直往下滑:“叫我苏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