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迹让宫人去取酒,薛晗忙劝了一句,“兄长身子不好,就别喝了。”
薛迹淡声道:“无妨,不是什么烈酒,我还受得住。”
宫人将酒壶放在桌边,正要给薛迹斟酒,薛迹却挥手让他退下,提着酒壶,起身为薛正君满上。
薛迹的手微微颤抖,薛晗连忙接过,替他和自己满上,薛迹举起杯子道:“我先敬正君一杯,就当是一泯多年的恩仇。”
薛晗听了这话神色愕然,他转头看向薛正君,却见他面色凝重,“臣侍不明白荣君这话是何意。”
薛迹笑了笑,“没什么意思,这酒你若是不敢喝也罢,我先干为敬。”
说着便将那酒一饮而尽。
薛正君确实是在提防他,两人的酒都是从同一个酒壶中倒出来的,既然薛迹敢喝,他也没什么可怕的,免得被他又寻到什么错处,说自己对他不敬,便也将酒喝下。
可直到这场“鸿门宴”
散场,薛迹都没有咄咄逼人过,反而贴心地让宫人将薛正君送走。他一转头,见薛晗还在,见他看过来,薛晗对着他笑了笑,“兄长若是不嫌我烦,我便多留一会儿,陪兄长说说话。”
这笑让薛迹一时有些恍惚,他不知道等到了明日,薛晗还愿不愿再亲近他。
入夜,薛府中一片寂静,后院忽而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韦来慌乱地奔了出来,瞧见院外守夜的小厮,语无伦次道:“快……快去,找郎中,对,找郎中……大人呢,大人在哪儿?”
那小厮被吓坏,连忙指着主院道:“大人已经歇下了。”
那小厮被他赶着去请郎中,薛芩听见这边的动静,披了外袍起身,匆匆过来,韦来瞧见薛芩来了,一时说不出话,只能指着房门,薛芩快步走进去,却被眼前景象吓住,房中一片狼藉,薛正君从榻上滚落,似乎腹中绞痛,在地上不住翻滚着,头也被磕破,血痕在地上斑斑驳驳。
薛芩忙将他扶住,可他此刻像是已然癫狂,冲着薛芩扑过来,又隔着衣袖在她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韦来连忙将两人拉开,薛芩捂住伤口,怒斥一句,“你发什么疯?”
薛正君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腹中痛楚又作,他捂着肚子,额上汗珠混着血迹流了下来,没过一会儿,郎中被请了过来,以银针刺穴,薛正君的狂症止住,可口中却吐出血来。
那郎中去探薛正君的脉象,神色一变,忙起身道:“正君这是中毒之症,那毒‖药服下,使人五脏俱损,疼痛如绞,怕是撑不了两日,便会血竭而亡。”
韦来慌道:“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正君。”
那郎中摇了摇头,“并非是我不想救,确实是医术不精。况且,即便是医术再高明之人,若是不能得了这毒的解药,恐怕也救不了正君。”
薛芩吩咐府中随从,“拿着我的名帖,请郑院判过来。”
韦来倏地跪在薛芩面前,“大人,奴才有句话要说,正君平素饮食起居都有府中人照料,不会有被下毒的机会,而今日,正君被荣君召进宫中,晚上便察觉中了毒,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些。”
薛芩沉下脸来,“你这话是何意?难道是说迹儿下毒不成?”
韦来扯住薛芩的衣袖,“大人,奴才所言句句属实,求大人请荣君赐下解药。”
那郎中听见他二人所说,只得道:“这毒已经进了血脉脏腑,若是在子时之前得到解药,怕是还能挽救一二,若是不能,怕是回天乏术了。”
薛芩道:“如今宫中已经下钥,我以何名义进宫,更何况,荣君他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我若是进了宫,不管是真是假,这毒害嫡父的嫌疑便会落在他的头上,不行,绝对不行……”
薛正君忽而道:“不必求她,也不必去求那个庶子。”
他身子虚弱,话说了没几句便失了气力,“我是死是活,不必你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