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维说的是实话,饭桌上几个人并没有谈论学术,而是说起了省城里的一些文化民俗,这也是几个北京专家来这边的主要目的。
陈敏说的并不是很多,因为几个专家今天下午出去逛了半天也是累了,所以这饭局也是早早就散了。
“陈老师,我这喝了点酒没办法送你回去,实在是对不住。”
高维喝酒上脸,整个人都有点站不稳了的样子。陈敏有些搞不懂他攒这饭局的意思,说是跟这些专家打交道吧,可高维现在的身份地位也犯不着呀。可真要是说交流,还真没什么,反倒是省文联的另外两个人说得多些。
“我坐车回去就行,高老师你自己注意着点。”
她跟高维之间也存在很大的差距,想不通这人的目的也懒得去想。
反正今天晚上她怎么着都是要在外面打发下时间再回去,跟那些大学生志愿者一块去撸串也好,跟着高维这来听北京的专家聊民俗也罢,没什么区别。
只是陈敏没想到的是,这都晚上九点钟了,肖爱芬竟然还在她家门口等着,而且她儿子罗永岷一块陪着。
看这脸上微微的不耐以及看到她之后的惊喜错愕神色,看来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陈老师,您终于回来了。”
罗永岷的个头不算高,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尤其是带着黑框眼镜,更显得几分书呆子气。
陈敏笑了笑,手支着太阳穴揉按,“不好意思,今天晚上和几个老相识吃饭,喝了点酒。”
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同志,饭桌上几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劝她酒,不过也是沾染了些酒气,倒是正好可以用来做借口。
罗永岷刚打了个招呼,这还没说正事呢,就看到陈敏开门进了去,她一副喝酒头疼没心情招待的模样关上了门,压根就没有听他们母子解释的意思。
“国子,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咱们都特意过来道歉了,可她还是不搭理人。”
罗永岷看着说着又是掉眼泪的亲妈,他也是头疼的很。
今天傍晚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后,他这才知道在幼儿园里发生的事情。当时他刚回到家,女儿在客厅里玩积木,厨房里是他妈正在忙着做饭,和往常一样,他媳妇还没下班,家里一片祥和状态,祖孙俩没有任何异样。
要不是电话里老师原原本本陈述事情的来龙去脉,还给出一些建议,他都没发现女儿的眼眶是红的。
罗永岷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是不是老师不给他打电话,他妈就打算把这件事揭过不提了?
他丝毫不怀疑这个想法的可能性,他甚至还问了女儿下午在幼儿园里学了什么,结果愣是没从祖孙俩嘴里听到下午那件事的一星半点的说辞。
罗永岷再也忍不住,当着孩子的面就是把他妈拉了出来,“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你又想瞒着什么?”
女儿连下午发生的事情都不跟自己说,这要不是他妈教的,能这样?
想起之前电话里老师的话,他就是忍不住的后怕。
肖爱芬死活没想到儿子知道了这件事,她被儿子这态度弄得有些心里发毛,小声解释了自己的打算,“我有去跟陈老师道歉,可是她不听我说啊。”
“换我我也不听!”
这是人格侮辱!对于陈老师那种文化人来说,这种侮辱不是一句“我知道错了我道歉你原谅我吧”
就能解决的。
“那你还要我怎么样?”
肖爱芬被儿子这一嗓子弄得也有点气,“我又不是故意教孩子的,谁知道她就是把我那话给学去了。”
她还不至于蠢到教孩子说这些话。
罗永岷看到他妈这模样,听到这话就更是生气,“晴晴每天跟在你身边,你一言一行都能影响她,一句不是你教的你就能撇清关系吗?”
肖爱芬被自己亲儿子指着鼻子数落也是头一遭,只是还没等她发作,罗永岷接着说了起来,“你背后说人闲话还有理了是吧?一把年纪了你说这种没影的话不觉得脸上臊得慌呀!”
他跟刘瑜是同事,就在一个单位上班,跟陈老师就住在一个家属院小区,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这事情闹出来,往后怎么相处?
刘瑜那个人是跟陈老师不怎么亲近,可是他跟去世了的卫工那可真是情同父子,现在自己亲妈造谣,说卫工这尸骨未寒呢,陈老师就是在外面找人,让刘瑜怎么想?
他还不知道刘瑜知不知道这事,不然的话他还真不知道明天怎么去跟刘瑜打招呼——他们明天上午还有项目的阶段性研讨会,肯定会碰面的!
“我……”
被亲儿子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肖爱芬一时间语塞,这街坊邻居说这些东家长西家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小区里其他人不也都说别人闲话吗?怎么到她这里就这么性质严重了。
罗永岷不想听他妈说话,“您还跟谁说了陈老师的闲话?”
当儿子的还是了解他亲妈的,只是肖爱芬这次长了个心眼,“我没跟谁说,我就是自己念叨了两句,被晴晴给听到了,国子,我真不是故意教晴晴这些的。”
后面这句话罗永岷相信,不过前面这句他保留自己的态度,“您跟我解释没用,走,去陈老师家给她道歉。”
“你别拽我呀,我还没收拾桌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