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查过了,河边小茅屋的人是南洋龙家蛊门的外家弟子,两年前就上了通缉榜,你和他往来,知而不报,已经可以判你窝藏加同党了。”
“怎么?什么都不说,就以为没事儿了?不怕春柳的冤魂找过来啊,我对看相粗懂些皮毛,你看着印堂黑,眼下乌青,双颊下陷,藏了怨啊,最近……是不是遇到了点邪门的事儿?”
那丫头看着年纪轻轻,长得跟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似的,问起话来,一套又一套,自打那丫头走后,昨晚的梦魇就一直在眉姐的脑海里萦绕。
眉姐自顾自地摇头,仿佛只要她摇得够快,那些不好的回忆就能甩开。
在田三喊了她第七遍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田三在门缝里喊眉姐的名字:“给你带了饭哩,你最爱吃的红烧肉,还有刁子酒。”
眉姐轱辘一下趴跪在门口,从门下的通风口看着田三那双灰布鞋,心里安定了一些。
“你怎么来了?”
“不都说了哩,我表哥还是疼我的,我说来给你送个饭,他还能拦着?而且他现在犯了事儿,被副局长骂了,他不让我进来,我就会在门口和他闹,闹大了,他还得挨骂。”
眉姐眉头动了动,起身靠着墙角瘫坐下来:“我吃不下。”
继而又问,“那姓尚的怎么样了?我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一群人在审他,我只能装作不认识,可后来隔壁就没了声音。”
“被带走了。”
“带去了哪儿?”
“带回袁家了。”
眉姐在心口“呀”
了一声,连忙又问:“审完了?这是平安被带回去了?”
田三在外头没说话,眉姐着急,用指甲轻轻敲了敲大铁门,通风口有影子闪过,田三蹲下身来,声音压得极低:“眉儿,我和你说,那袁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哩,我问过了,袁家的五小姐是袁老爷子的心头肉,一哭一闹,袁老爷子肯定是要护着自家姑爷的,可春柳死得惨啊,那姓肖的又跑了路,连个屁都找不到,如果要有人背黑锅,你说,还能有谁?”
还能有谁?自然只有她沈眉了。
眉姐木楞了许久,牙齿咬着唇。瓣,逼出几缕猩红的血色,她摇头:“不会的,骗了春柳的是姓尚的,把春柳埋进那个翁里的是姓肖的,干我什么事儿?若是真的要拿了我去顶包,我就把姓尚的秘密全说出来。”
田三探了一句:“什么秘密?”
里头突然没声音了,继而,眉姐的声音似平常一般淡定妖娆:“既然是秘密,自然不能和你说了,田三,你这狼心狗肺的模样我再熟悉不过了,套我的话?去讨官家的好?你玩的可都是你眉姐玩剩下的,我话就撂这儿了,我今个儿怎么来的,就能怎么出去,不肖你关心。”
田三没了声音,眉姐在铁门里头却来了底气。
“田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这么些年了,你服我也好,不服我也罢,咱俩之间,若说有情那也是笑话,纵然某刻互相怜悯,也是露水情缘,太阳一出,就晒没了,我不求你盼着我的好,可警告你,别落井下石,我今日去河边祭拜小柳儿,知道的只有你,我被抓的时候,你应该刚好来警察署探消息,怎么就探着探着,把我给探进来了?”
田三蹲在铁门外,眼神闪烁,虽知眉姐看不到自己,可仍是不自然地四处乱瞟,眼神最后落在远处一人身上,那人站在走廊尽头,双手叉腰,紧紧盯着田三的动静。
田三咬牙,迎着头皮继续说:“眉儿,我这也是关心你,之前俺娘那话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呗,俺娘不同意那是她不同意,可俺娘已经死了,我是真心待你好,我想替你翻案哩。”
眉姐在里头笑,声音又尖又细:“你娘都死了多少年了,你现在才说对我好,滚吧。”
田三一步三回头,从审讯室的门口挪步过来,瞧着在走廊尾巴这儿等了很久的姜琰琰,笑着搓手:“您瞧见了?这话实在是套不出来了,她说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肯定值钱。”
姜琰琰转头看着他,一动不动,倏尔笑了一下:“你也是个人精呢。”
这句话,是“夸”
田三的。
“我嘱咐了你那么多次,教了你这么多回,你却把最紧要的话给忘记了。”
姜琰琰眸子闪光,“罢了,你对她是有些情谊,不想真的当了白眼狼,我敬你是条汉子,所以,你这身上的痒痒粉,也别洗了。”
“半仙,诶……半仙啊。”
田三眉头一皱,嘴角一提,差点扑棱一下跪在姜琰琰面前,哀求道,“求了您了,当真求了您了,您这痒痒粉还真是个天上有地上无的奇药,半仙,救救命,受不住了,真受不住了。”
田三一边说,一边双。腿互相夹蹭,手指尖往腰下三寸窜,想挠又不敢挠,挠了一时爽,一不小心就火葬场。
旁边的杜秋明看了,都替田三觉得难受。
田三这人,嘴里跑火车,裆里窜大龙。
嘴巴得说话,得去套眉姐的话,姜琰琰自然只能把痒痒粉下在后者。
姜琰琰指着田三对身后的杜秋明说:“先关起来吧。”
杜秋明为难:“我今天都被副局长骂了个狠的,让我停职三天,带着你大晚上来,还是门口的兄弟给我面子。”
“我知道,”
姜琰琰盯着田三:“所以你不能用审讯室关他,那就把他关去其他地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