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没有无恶不作。
谢燃很厉害的,他也绝不会被人按在地上打的。他一身傲骨,更不可能跪在任何人身下求饶。
魔修也并非都是阴险狡诈之辈,很多魔修也都是正常的修者,葛宁便是如此,沁莲也是如此。她们心怀的仁义,并不比仙界修者少。
越往后说,污言秽语便越发多了起来。许愿不想再听下去,捏紧了杯壁,悄悄地离席。
付子欣望了望她,倒是没有阻止。
天色渐渐暗下来,雾气缓缓弥漫。
座上人们仍在觥筹交错,许愿沿着船侧的栏杆慢慢走着。
白音海和她从前想象的不一样。之前她从魔
宫小岛后山眺望白音海,一片淡淡的蓝色,似乎与天空相接。
而真的来到海上后,却发现,它并未与天际相接,海水也并不是远处看时那样漂亮的蓝色。在夜晚的雾间,海浪也带着晦涩的灰意,像是沉甸甸的水泥搅拌在一起。
但许愿没有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如果没有来的话,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白音海真正的颜色。
她靠着桅杆往海面看,不知不觉,身旁走近了一个身影。
“风大,小心着凉。”
是那位神秘医修的声音。
不知为什么,许愿听见他的话,竟乖乖地顺从了,真的离远了些,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披风。
“先生不去吃点东西嘛?”
她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他探究地望进她的眼底,“你不开心?”
许愿想,自己以后真得学学收起些情绪了,总是什么都摆在脸上,让人看出来。
可能是因为这位神秘医修救了她一命,许愿莫名地很相信他,于是点了点头承认:“是的。”
男人问道:“为什么?因为方才那群人的话?”
许愿又想,这人听力真好呀,还是那三位商贩声音真的这么大?
“的确。”
她歪了歪头,小声说:“他们所说的,都是些偏见。”
男人似乎来了些兴趣,“为何是偏见?我听说,魔尊的确不是什么善人,他们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许愿却摇了摇头,“在我看来,那位魔尊虽不是善人,倒也不是个恶人。”
“
何出此言?”
“你也是在沽南渊上的船,你应该能看见,沽南渊从前在符雎的统治下寸草不生,可被魔尊收复后,野地长出了绿草,枯木渐渐逢春。”
许愿认认真真地说,“大地不会说谎,他绝不是个恶人。”
男人深深地看着她,眼底似乎流转着些许复杂的光芒。
“你真的这样想?”
许愿点了点头,望向遥远的海雾间,“仙魔之间,好像有很多偏见,但这些大概不可避免。立场不同,各执一词的人们,总是要吵起来的,可谁又能分对错呢?”
“我虽然知道,但是……”
许愿有点沮丧地说,“我不喜欢别人用这样的污言秽语说他。”
这话一出口,许愿便有些后悔了。怎么无意识间就和一位才认识的陌生人聊了这么多呢。况且,她这样说,好像她和魔尊有过交情一样。
虽然的确是有……但是,在别人听来,大概有些怪怪的吧。
不过,这位医修看来确实古怪,因为他并未觉得她古怪的话有什么不对。
一阵风吹来,许愿腰侧挂着的宝花铃清灵作响。
男人寂静地立在风中,他用低沉的嗓音开口:“大约,那位魔尊并不会在乎世人之言。”
“但他若听见你的话,想必会珍而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