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怜星伏在床边号啕大哭,“你走了我啷个办喃,没得人爱我疼我关心我了。”
“小胖勒,我等不到了。”
大伯看着季怜星,吐出最后一口气,说:“可能这次,是真的,真的,要走了。”
气息微弱,极其轻缓的一缕气从鼻腔里吐出来,飘走了,什么都没了。
屋子里很安静,季怜星低着头,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身旁的糖果盒里,放满了白桃味、玉米味、青苹果味的糖果,还有一张银行卡,一张季怜星小时候的照片。
他是那个年代的文艺青年,有一台复古照相机。
十五年前,那天季怜星哭着找爸爸,大伯带着她站在村里的那棵樱桃树下,对她说:
“季小胖,我是你爸爸的哥哥,别怕,我是你大伯,也是你爸爸。”
“来,我给你拍张照片。”
“你妈妈给你买这么漂亮的小皮鞋,笑一个会更可爱。”
“我教你,说茄子。”
“茄子——”
年幼的季怜星咧开嘴,举起手,比了一个耶。
她的红色小皮鞋留在了照片里,拍照片的人也留在了照片里。
第三十一章
人是在什么时候被迫长大的呢?应该是在真正无所依靠的时候。
大伯死的那天,汪孝丽说季怜星是灾星,说她老公明明可以多活几天的,结果说她一到家,人就没了。
村里的人说,大伯这是在吊着一口气等季怜星回来,说明他最疼的人是季怜星。
好的坏的,季怜星听了,竟然没什么感觉。
她忙着处理后事,关于埋葬还是火化,大家各有各有的看法。
“火化吗?真的要火化吗?我们这里不兴火化的。”
“小季,你这做得就不厚道了。”
“人家不火化你给人家凑钱?你看他那儿子有用吗?”
“火化不火化那不是一样的吗?轮得到你们来言?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