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听见金恪笑了声“嗯,熟人都这么叫我。”
熟人
熟人熟人熟人熟人。
白嫖的兄弟算熟人么
游隼喉头滚了下,又清了好几声嗓子“那,你觉得咱俩关系怎么样,算熟人么”
他听见金恪喉间的笑“都快熟到床上去了。”
游隼滞了下,血液温度好像一下子上去了。红灯停车,他手指头有点麻,却又不知道要放哪,只能虚虚搭在方向盘上。他舔舔嘴唇,佯装普通聊天道“那我以后也能叫你小名吧”
他一紧张就管不住嘴,老爱胡说八道“金确,金雀,你这也是个鸟儿名啊哦,不是骂你,雀,雀雀”
游隼忽然反应过来他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确实,”
游大少爷拿过旁边的空保温瓶拧开喝了口水,语气淡淡道,“名字挺好听的,和我大名有的一拼。”
不过金恪这小名,游隼猜肯定不是他妈看鸟类纪录片随便取的。
金恪说话也很能说到他心坎儿上去“随便叫就行,”
金恪温声道,“不过我觉得还是你这个名字好听。”
哪怕是客套话,从金恪嘴里说出来,都好像要比别人说多几分诚恳真心。
游大少爷顺坡下驴,随即没边没际地跟金恪乱吹捧了几句。导航终点不远,车开进城郊,没几分钟就到了。
游隼把车靠在街边,隔着几株新栽种的瘦伶伶的梧桐树,能眺见街边人家围起来的一片园圃。金恪下了车,不过没多久就回来了,怀里还多了一束纯白色的百合花。
游隼心想金恪不会真有每天出门带一束花回家这么傻有情调的习惯吧但买花干嘛跑这么鸟不拉屎的地方,绍山就够远了,这边跟绍山连着一些矮山丘都还没开。附近倒是有个听说风水不错的墓园,但金恪总不可能家在墓园吧
游隼扭头瞟了眼“你买花干什么”
金恪笑笑“给我爸带的。”
游隼乐了,心想老爷子还挺精神“你爸喜欢白百合花”
金恪嗯了声,游隼手肘搭在方向盘上“然后去哪儿”
“黄松山墓园,”
金恪轻声说,“离这儿不远,往东直走两公里就到了。”
游隼不说话了,等车动起来,开出去一阵,他才吸吸鼻子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金恪却也还是笑笑,语气仍旧温和道“没事的,和你没关系,你不用担心。”
他几不可察地停了下,“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这地儿离黄松山墓园那么近,他也不是猜不到,但毕竟金恪那么年轻,游隼就以为他捏了捏鼻梁,扯扯嘴角道“对不起,是我那阿姨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你说,”
金恪停了停,似乎对后面两个字有些生涩,“我妈么”
“嗯。”
金恪笑了下,轻描淡写道“我妈是男aha,所以他们两个人我都应该管他们叫爸他们两个已经按遗嘱合葬了。”
游隼彻底静了。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壶提不起来再提第二壶。
车已经停下了,游隼控制着自己不往金恪脸上看,生怕看见金恪一副要生吃他的表情。“对不起,”
他艰难道,“他们是出意外了么”
金恪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意外中的不意外吧。”
他抱着那束百合花,关好车门向游隼笑道“你要跟我一块儿进去么”
游隼已经也关好车门了。他回头眺了眼高大的墓园白石刻大门,能眺见很远之外像蒙在青色雾气里的山丘,松枝低垂,空气湿漉漉的,四下僻静得好像没有一点儿声响。
他静了一刻“我在大门口等你吧。”
金恪应了声好,两人并肩朝墓园大门走去。可到了大门,游隼也没如约停在这儿,沉默地继续和金恪向里走,金恪也没有问,安静地领他向墓园更里面走。
直到到某一排墓碑,金恪拐进去,游隼跟着走了两步就停住了。他停在这排墓碑最头上,没有跟过去“我在这儿等你。”
已经开始下起几个小雨滴了,黏腻地粘在人脸颊上,衣领里,游隼本来想提醒一句说“过会儿估计要下雨了”
,但临到嘴边,又觉得这时候说这话,容易让人误会他是在催着人放完花就赶紧回来,于是最后一言不,沉默地远远站着。
他看见金恪弯腰放下花,把每一朵花都拨弄得很整齐,然后摸了摸裤兜和口袋,游隼没看见金恪摸出什么,然后就看见金恪蹲下去,拿自己西服袖口擦了擦墓碑边角和墓碑前的大理石台子。
金恪这么爱干净,有时候一天要换两三套衣服,游隼第一次见他拿自己衣服擦东西。
可天在下雨,擦得再干净不过一秒半秒也会落上新的雨滴。
金恪索性脱了外套,叠起袖子,细致地擦过角角落落那一层几个星期积攒下来的薄薄的灰尘和黏在墓碑上的雨滴。
他点了根烟,轻轻抽了口,眉眼又都弯起笑来。他压低声音道“爸,我带过来给你们看了,这是我喜欢的人。”
他瞧了眼木头桩子一样立在那的游隼,“争取以后能骗他答应当我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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