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西亚摇摇头:“我不想谈这事。”
“不想谈?”
“现在还不想。”
艾丽西亚看着我的眼睛。不久,她的眼睛转向窗户,看着栏杆外阴沉的天空。她歪着头,好像在卖弄风情,嘴角开始出现一丝微笑。我觉得她颇为得意,因为她让我处于她的掌控之中。
“你想谈什么呢?”
我问道。
“我不知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话。”
所以我们继续聊起来。我们谈到了莉迪亚和保罗,谈到了她的母亲,以及她母亲去世的那年夏天。我们谈到了她自己的童年——也谈到了我的童年。我跟她谈到我的父亲,还有我在那幢房子里长大的情况。她似乎好奇心很强,想尽可能多地了解我的过去,以及是什么塑造了我的人格,让我成为现在的我。
记得我当时在想,我们已经到了无法折返的地步。我们已经越了心理治疗师和病人的最后界限,很快就分不清谁是谁了。
12
隔天上午,我们再次见面。今天艾丽西亚似乎有了些变化——有所保留,也有所防范。我想这是因为她准备谈加布里耶尔死亡那天的情况。
与以前不同的是,她坐在我对面,直接看着我的眼睛,而且整个过程都保持着目光接触。她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主动开口说话,慢条斯理,思维缜密,字斟句酌,就像在画布上小心翼翼地使用画一样。
“那天下午我独自一人,”
她开始了叙述,“我知道我必须去作画,可是天气炎热,我怕自己热得受不了。最后我还是决定试一试。我把买来的小电扇拿到花园的画室里,就在这时候……”
“怎么了?”
“我的手机响了。是加布里耶尔。他打电话说他拍摄太忙,回家可能要晚一些。”
“他平常也经常这样吗?打电话说他会回来得比较晚?”
她颇为不解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怪。她摇摇头:“没有。怎么啦?”
“我想他打这个电话也许还有其他原因,就想问问你感觉如何。从你的日记上看,他好像很关心你的心理状况。”
“哦。”
她似乎吓了一跳,仔细想了想,接着慢慢点点头,“我明白了。是的,是的,也许……”
“对不起——打断你了。继续说。接完电话之后,生什么事没有?”
她似乎不太有把握:“我看见他了。”
“他?”
“那个男的。我是说——我看见了他的影子。是窗户上映射出来的。他进来了——进了画室,就站在我的身后。”
她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坐着。一阵长长的沉默。
我轻声说:“你能描述一下他的样子吗?他长什么样?”
她睁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他的个子很高……很魁梧。我没看见他的脸——他戴着面具,黑色的,但是我可以看见他的眼睛——两个黑洞,里面没有一点亮光。”
“你看见他之后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我吓都吓死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手里拿着一把刀。我问他要什么,他没讲话。我说我厨房里有钱,在我的包里。他摇着头说:‘我不要钱。’他说完哈哈大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就像玻璃被打碎的声音。他把刀举起来抵住我的脖子,锋利的刀刃直接搁在我的喉咙上,顶着我的皮肤……他让我跟他一起到房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