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驷冷笑:“一碗水端平?王后,你扪心自问,真的处事公平吗?”
芈姝咬了咬牙,忽然跪在秦王驷面前:“大王,大王把后宫交与妾身,总得给妾身尊重和体面吧。若是真的看不上妾身,认为妾身不配当这个王后,不如妾身也卸下这副担子,大王另请高明如何?”
秦王驷闭目,长长地吁了口气,睁开眼睛扶起芈姝:“王后何出此言?既然如此,就依王后吧。”
见秦王驷大步走了出去,芈姝瘫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玳瑁疾步进来,扶起芈姝,芈姝神经质地抓住玳瑁的手,急问道:“我是不是赢了?大王放过此事了。”
玳瑁扶起她,赞道:“是,王后。奴婢早就说过,您是秦楚联姻的王后,是祭庙拜过天的王后,您有宗族地位,您有嫡子,任何人也动摇不了您的位子。”
芈姝嘴边一丝自得的微笑:“对,就算是在大王面前,我也可以坚持自己的尊严,我也坚持住了,我第一次坚持住了。”
芈月亦得了消息,诧异:“大王这话何意?”
秦王驷坐在她的榻边道:“寡人向王后提起过为你晋位之事,但王后不肯同意。你是王后媵女,寡人不好越过王后搅乱内宫。”
芈月失望,反而淡笑道:“妾身明白,妾身从来也没有要讨封,大王真是误会妾身了。”
秦王驷看着芈月这种淡定的表情,反而心头火起:“你这是什么意思?寡人特来与你解释,你不要恃宠而骄。”
芈月道:“妾身有何宠可恃,妾身何时骄过?”
秦王驷道:“你现在就是恃宠而骄。”
芈月强忍恼怒:“可大王体谅过妾身的惊恐和痛楚吗?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大王体谅过了吗?妾身和稷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大王为妾身讨过公道吗?妾身体谅大王,忍耐下来,什么要求也没有提,大王还想怎么样呢?”
秦王驷道:“玳瑁已经受过刑了,难道你要寡人惩治王后吗?”
芈月微笑:“妾身不敢,尊卑有序,妾身怎么能与王后相比?”
秦王驷看着她的微笑却越觉刺目:“你既明白尊卑有序,当知道寡人不可能为了你而废后,寡人也不能为了你而出面压制王后,否则后宫就会乱序,寡人不能要一个乱序的后宫。”
芈月道:“所以大王就宁可放弃我和稷,是吗?既然如此,稷儿出生那日,大王何必从行宫赶回来?不如当日就撒手不管算了。”
秦王驷被激怒,也口不择言起来:“是啊,当日救你的可是黄歇。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没有跟着他走?”
一言既出,两个人都愣住了。芈月仿佛不能置信地看着秦王驷:“大王,您说什么……”
秦王驷欲言又止,一顿足大步走了出去。芈月木然而坐,泪如雨下。院子里唐夫人正在嘱咐缪辛一些事情,看到秦王驷走出,连忙笑迎上去,道:“大王……”
秦王驷视若未见,怒气冲冲而去。唐夫人愕然道:“这是怎么了?”
唐夫人转身急忙走进室内,看到跌坐在地的芈月,连忙将她扶起来。唐夫人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芈月伏在她怀中痛哭起来,唐夫人道:“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了?”
芈月哽咽着道:“没什么。”
她拭了拭泪,强作无事。唐夫人却已经有些猜到了:“可是关于晋升位分的事?”
芈月勉强一笑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我岂敢为这件事而争执?”
唐夫人轻叹一声,转而对外吩咐:“缪辛,你进来见过芈八子。”
缪辛进来磕头道:“奴才参见芈八子。”
芈月诧异地问:“怎么是你?”
缪辛道:“大王吩咐,奴才从此以后就侍候芈八子。奴才给季芈请安,日后季芈有什么跑腿的事,尽管交给奴才便好。”
芈月有些不解,转向唐夫人:“这……”
唐夫人道:“妹妹,你要体谅大王。王后执掌后宫,她若坚持,大王也没有办法。所以特别把跟在他身边多年的缪辛派到妹妹身边,就是来给妹妹撑腰的。大王的苦心,妹妹可明白?”
芈月冷淡地道:“我明白,也多谢阿姊替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