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夜色入帷幕
寒风凛冽,卷起帷幕的一角。时日匆匆而过,眼见着临近年关,为了尽快平定动乱,将士们时常执剑而行,身披盔甲在城中进进出出。
谢淮出征的次数也变得频繁起来。
战事繁忙,他一时半会无暇顾及尚且留在关中的五皇子。眼见着五皇子这些天故作可怜,总借受伤之由去寻小表妹说话——
谢淮心中简直满是杀意,容色也愈发凛冽。
将士们跟随在侧,见他神色如霜似雪般冷,执剑杀敌时也是一剑比一剑狠,俱都如履薄冰,不敢多言。
关外是风雪飞扬,关中则暖意融融。
营帐中,朱红的案前摆了紫金铜炉,一缕安神香袅袅升起,薄雾缭绕,几分缥缈几分安逸。
若若执着药勺,挑了香料,悉心地混匀。
临徽这几日夜间总是无法安睡,常常来寻她散步聊天,若若便想着为他制份安神香,如此一来他不用来寻自己也能早睡——
而谢淮也不会用那种满是杀气的眼神瞧自己了吧?
若若叹息一声:“我太难了。”
待制好了香,给阮青令送了一份后,若若才捧着盒子去寻临徽。掀开帘帐一看,见他端坐在案前,执着卷案文默读,面色上喜怒难辨。
帘帐微动,见着若若,临徽才放下案文,朝她和煦一笑:“你来了。”
若若拢裙坐下,木盒轻轻放到案前,眉间浅笑道:“听你说这几日难以入睡,这是我制的安神香,你可以试一试,些许就好了呢?”
临徽心中一暖,望着她:“……谢谢。”
其实他并没有难以入睡,如此说只是为了寻她说话罢了。也只有她多是天真,傻乎乎地去制香吧。
若若又拿出药箱,为临徽查看一下伤势。
但掀开他手上的纱布,却见仍有红肿,按理说已经调理了不久,早该痊愈了才是。
若若心中凝重,眉间轻蹙道:“怎么还没有好呢?难道是我用错了药……”
要是用错了药,把五皇子给治残废了……
若若心中一咯噔,悄悄抬了抬眸,心虚地瞥了临徽一眼。
临徽挑眉回望:“……”
他一眼便瞧见了她眼中的心虚,心中不禁笑了笑。
清眸微垂,临徽轻轻拢了拢衣袖,温声道:“许是冬日苦寒,故而恢复得,慢了些,你不必怕,慢慢医治便是。”
“这样当真无妨?”
若若心中不安道:“去镇北城中另请一个大夫,是不是更妥当些?”
临徽摇了摇头,语气轻轻:“有你就够了。”
说罢,也不容若若推拒,又将一只狼毫递到她手中,温和道:“我的右手无法提笔,能否托你为我抄一份案文?”
若若心中愧疚,不作他想,连连点头:“好。”
二人便是无话,青烟薄雾,氤氲而上,临徽端坐着执卷默读,若若则伏在案前抄书。
直到灯火初上,月明星稀。有北风卷过,跳动的烛火映在宣纸上,若若才浮起几分困倦,缓缓伏在案前睡着了。
“……”
临徽侧目望了望她,执卷的手顿在空中。
很久很久,他才叹息一声,起身脱下身上的银狐氅,俯身轻轻披在她的肩头。又执过她手中握着的狼毫,回到案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