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如此傲慢无礼,文奇长昌气恼了。他回头问苏蕊:“你说这事牵连不牵连到奴才?”
苏蕊答道:“别的不讲,冲着这奴才这份傲气,就罪不容诛!不过,他现在是和拜中堂的干儿子,皇上不妨给他存些体面,让他几分算了!”
“对,罪不容诛!”
文奇长昌被这几句不凉不热的"求情话"激得越按捺不住,一拍椅子站起来说道:“你们父子弄权,拿了朕的心腹侍卫,还敢说'没有牵连'!传旨,叫敬事房赵秉正来!”
吴良平日狐假虎威,得罪的人多了,人人恨之入骨,今见万岁爷怒要办他,都巴不得这一声呢,一个小黄门飞也似地跑下去传旨了。
吴良见人去叫赵秉正,打心底起了一阵寒颤,心想:“莫不是今儿要开我?”
马上,他头上出了一阵冷汗,向前膝行几步,哭丧着脸说:“奴才已知过了。万岁爷,念奴才服侍先帝有年,饶过初次吧!”
“初次?”
苏蕊从旁冷冷回了一句:“上回万岁爷叫你掌嘴,你掌了没有?”
吴良在地下碰着头,忙说:“掌了掌了,不信你问小吴子!”
“天下就你一个人聪明?”
苏蕊冷冷说道:“我要不知底细,怎敢问你?小吴子虽说没身份,上次可是奉旨办差,你竟敢掌他的嘴!”
听了这话,文奇长昌气得浑身乱颤,大骂道:“好好!这奴才真是胆大妄为。赵秉正来了没有?”
赵秉正早来了,在旁冷眼瞧了一阵,觉得此事实在棘手,正没个主张,忽听文奇长昌问他,忙双膝跪下回道:“奴才赵秉正在!”
文奇长昌道:“你都看见了,这吴良该当何罪?”
赵秉正这会儿却犯了难,说轻了这主子不依,说重了那魔头也不好惹,心里一急,倒憋出一个主意,叩头答道:“应该廷杖!”
这是个可轻可重的处置,倒正中文奇长昌下怀,当时便说:“就按你说的办,廷杖!你替朕重重地打!”
赵秉正站起身来向外将手一摆,几个掌刑太监恶狠狠地走过来,拖了吴良便走。看赵秉正愣在一旁不动,文奇长昌厉声道:“你还不去监刑,站在这里做什么?”
赵秉正忙又跪下说道:“请旨,廷杖多少?”
文奇长昌不耐烦地将头一摆道:“只管打就是了,别再多嘴!”
打到三十来下,那吴良已是皮开肉绽,实在受不了了,扯着嗓子嚎叫:“鳌中堂,我的爷呀!快来救我吧!要打死了!”
文奇长昌听到吴良痛苦中叫饶,竟喊的是"鳌中堂",更是火冒三丈,对着外头永巷口大声叫道:“打,打!别说是你干老子,便是干爷也不济事。”
话音刚落,板声已停了,人也不再叫了。赵秉正过来复旨说:“万岁爷,那吴良已晕死过去了。”
文奇长昌回头看了看苏蕊。苏蕊以几乎觉察不到的微笑,点了点头,说道:“万岁爷只管开了他,像方才那些多余的话倒不必多说。”
孙氏却有点沉不住气,上前说道:“阿弥陀佛!打得不行了,求你老爷子罢手了吧。”
文奇长昌笑着说道:“阿姆,你别管,有朕呢!”
回头吩咐:“打,接着打,打死这个臭玩艺儿!”
赵秉正回到外头,看吴良时,已悠悠地醒了过来。他看了一下左右的打手,走上前对吴良拱拱手,大声说道:“吴公公,非是小人手下不留情,万岁爷今儿个是要您的命,现下又没有人能来救您。念你我多年交情,兄弟叫他们下手利索一点儿,包您少吃苦头。您有什么话倒不妨对小人说说。”
吴良知道大限已到,横竖是死,闭着眼趴在地下点了点头,断断续续说道:“转告鳌……干爹……说我死……得冤……我是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