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家中无所事事的我爸,没了我妈常用这个出气筒,便将所有的火气全部撒在了我的身上。
我每日往返于家和医院之间,照顾着他们三人,可我妈对我手臂上不断出现的青紫痕迹冷漠无视。
她只会一遍遍地问我,弟弟吃得好吗?睡得好吗?钱够花吗?
她每日沉浸在身体上无法言明的痛苦中,在病房中对我非打即骂,借着被子的遮掩,对我又掐又咬,试图将自己的痛苦转移到我的身上。
我许的愿望的确实现了,可付出的代价却很是沉重。
原来那日后院中偶遇的小沙弥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3
那天,在同事小美被主持带到后院点长明灯时,我曾无聊地到小庙后院的厢房附近四处溜达。
一个半人高的小沙弥路过我时,停了下来,主动冲我行了个佛礼:
「施主身缠孽缘,若许愿,千万记得一并主动说出代价,否则就会以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东西作为交换。」
我以为他是认错了人,没想到出家人却拉着我絮叨地说了半晌。
他说我和常人不同,由于上辈子泄露了天机,命比常人苦三分。
天上的神仙惦念着我,我的愿望应验时,会更灵验些,可代价也更惨重。
我虽半信半疑,却也礼貌地冲他行了个佛礼,才离开了那处。
回想起那日的对话,我心中冒出一丝酸涩。
那日我许的愿望是涨工资,实现的果然很灵验,可付出的代价也果然很惨重。
从医院出来,夜幕下的凉风吹着我红肿的双眼,我边哭边笑。
哭自己的悲哀,即便被虐待成这样,还将自己的家人在潜意识里当成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也笑自己幸运,在绝境中终于找到了脱离原生家庭这个魔窟的好方法。
因此,听见邻居大妈的好心提醒,正愁不知有什么借口再去一次小庙的我,扯开了嘴角笑了笑。
第二次的许愿,我更加地虔诚。
「求求让我能早日升职。」我偷偷许下了这个心愿,这一次,我依旧没有主动说出代价。
坐在蒲团上跟着主持礼佛的小沙弥眸中闪烁着什么,他欲言又止,却也没有再次出言提醒我。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妈的腿经过多次手术治疗,已经能逐渐下地走路,只是一瘸一拐,被定了八级残疾。
迟迟等不来第二次愿望的应验,我的心中不免有些焦躁。
接受我爸的打骂已成家常便饭,没了我妈在家中的约束,我爸越来越不顾及在邻居前的面子。
他甚至一度将我赶出家门,连口热饭都不给我吃。
而我那位好弟弟,只顾着和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打游戏,和自己的女网友谈情说爱。
他们进出家门对着将靠在墙边等着进门的我骂骂咧咧,仿佛想骂走什么霉运一般。
我在家中的处境越来越糟糕,我想,若是不需要我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保姆式的奉献,可能我已经流落街头了。
【盼儿,老板明天要找你谈话。】已经重返职场的小美,在微信上偷偷向我透露。
我嘴角噙笑。
等待多时的愿望,终究就要实现了吗?
4
一直很努力在自己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光热的自己,果然等来了升职的消息。
老板在和我谈话讨论下一步工作计划的时候,我的思绪竟然头一次出神,飘向了远方。
愿望如愿实现了,那么这一次,相应代价究竟是什么呢?
好在,谜底很快就揭晓了。
常年以酗酒为生,以赌博为乐的爸爸突然晕倒在家中。
躺在床上养伤的妈妈没有现,连坐在沙上打游戏的弟弟也没有现。
直到我下班回家,才现躺在客厅地上不省人事的爸爸。
他离弟弟仅一米之远,而我的好弟弟戴着耳机和队友开黑,完全没有听见身后的异常动静。
送医后,医生诊断他为尿毒症,晚期,只有靠着一周两到三次的透析过活,还要排队等健康肾源做移植手术。
清醒过来的爸爸,死命地拽着我的手,口不能言的他,眼神中仍旧带着一股狠劲,还有一丝祈求。
我知道,他想活,他想让我想办法救他。
可尿毒症的治疗方案只有换肾,费用也非比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