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曹狎期间并没有打断,等奋口干舌燥说完后,他才转过头问起了秦落衡,“是这样吗?”
秦落衡作揖道:
“确是如此,但有一定夸大。”
“不过破案的整体思路确实是这样,我们也是从毫无头绪,到慢慢的找到头绪,再到一步步理清思路,确定犯罪嫌疑人,以及后面不断坐实达的犯罪嫌疑,最后将其抓到狱衙。”
“期间没有任何狱衙的人相助。”
“请上吏明鉴!”
狱曹狎点了点头,他并没有贸然相信,实在奋说的有点离奇,跟他们以往破案思路以及破案方法完全不同,甚至显得有些荒诞。
他看向一旁的文书小吏。
谨慎道:
“你们去趟旬乡,把旬乡的乡啬夫、里典、田典、以及那几个漂母找来,我要问一下他们情况,鉴定一下奋所言是否属实。”
说完。
他看向了华狱掾道:
“华狱掾认为奋说的是真的吗?”
华聿点点头。
“我认为他说的是真的。”
“其实用不着把旬乡的人找来,他们的破案思路跟我们迥异,狱衙的人根本就指导不了,就说靠近距离反应,来推测犯罪人身高,这即便是我也不知的。”
“再则。”
“通过《月令》以及黔的作息,来直接缩小范围,这种案例即便我在狱衙呆了十几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连我都闻所未闻,又怎么能给秦史子等人做建议呢?”
“还有他们更是多次‘使诈’!”
“从最开始布告书,让‘仆’主动交上刀鞘,再到‘诈’达的妻,让其将达的实情透露,以及在审案时,用一枚假的荆券,诈的达当场认罪。”
“这种连环‘诈’,非是狱衙的审案风格。”
“这种种另辟蹊径的做法,已经出了狱吏的常规手段,或许有狱吏能知道其中一种,但三种全部知晓,能灵活运用,甚至是敢真的使用的人,咸阳应该只有他们三人了。”
“这也看得出来。”
“破案并不拘泥于一种形式。”
“有时的灵光一现,或许就能成为破案的关键,也能极大的减少破案时间,也能极大的提高狱衙的破案效率。”
说到这。
华聿也忍不住叹道:“我以前若能想到这些,或许我经手的不少案件,就能更快的破获,从而也能避免不少盗贼侥幸逃亡,以至于官府后续不得不花大量时间去重新抓捕。”
“我建议把秦史子三人的破案流程,计于爰书,呈于廷尉府,然后由廷尉府放到全国,供全国的狱吏参考学习,或许他们的另辟蹊径会点拨不少狱吏,从而提高全国的破案效率。”
“彩!”
一旁的狱吏齐声应和。
见华狱掾这么认可自己的破案思路,秦落衡也是颇为意外。
他本以为自己的野路子破案,会被人嫌弃,没曾想竟获得了一众狱吏的一致好评,他一时也有点受宠若惊。
听到四周的齐声喝彩,郑安的脸一下僵住了。
他本以为,让三人讲自己的破案经过,会让三人原形毕露,结果三人不仅没有原形毕露,还获得了狱吏的一致好评。
甚至华聿还建议,把三人的破案流程上书到廷尉府,更要将这份爰书放到全国。
这什么概念?
这是要通告全国啊!
这也意味着,他的所有辩白之词,都被直接堵死了。
华聿就算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公然欺瞒廷尉府,不然一旦被廷尉府查出,就算华聿有背景,也一定会被严惩,这三名史子明显还不足以让华聿冒这么大风险。
那就意味着。
三人真的是独立破案。
全程更是没有一名狱吏参与过。
而他则输的一败涂地。
郑安脸色白,身子更是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嘴,想要辩白,但不知该怎么开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就在郑安几近绝望之时。
狱衙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这脚步声虽然不快,却给人一股沉重的压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众人的胸口,压的众人有点喘不过气。
众人皱眉,看向了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