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他的命令,伺候在外头的进宝连忙给他摆好了脚凳,打帘请他下车。薛晏走下车去,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到了驿馆之中。
闲杂人等都已经被士兵们赶到了角落里,偌大的一个驿馆大堂,已经给薛晏空下了大半,一片宽阔安静。
只剩下那几个被押下来的女人小孩嘤嘤的哭声。
进宝快步上前,给他搬了张椅子。薛晏回身,一撩披风,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搜身。”
他淡淡道。
立马有几个士兵上前,将那几人上上下下搜了一遍,连带着他们带来的行李,全都搜查了个干净。
但是,却只有些许零碎的银子,并没有这公子哥带走的巨额银票。
那青楼女子在侧,呜咽着哭道:“官爷要搜查,也需拿些理由来。小女子身上和包裹中的,都是小女子自己的钱,官爷要搜什么,也给小女子个准话儿!”
说着,便娇娇弱弱地抹起眼泪来。
旁边,那公子哥的夫人和两个孩子也跟着哭,一时间,凄惨得很,颇似他仗着强权欺压妇孺。
薛晏知道,这些人就是打定了主意,觉得自己不敢做什么。
毕竟,那贪墨官员已然下狱抄家,等着秋后问斩,而他的家眷,并没有被株连,即便办案的官员来了,也不能动他们。
那银票搜不出来,官家也没有证据,谁知钱是被花了还是丢了呢?自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但他们却不知,面前的人是薛晏。
最是六亲不认,什么都不怕的。
他只是淡淡掀了掀眼皮,看了公子哥一眼。
“在哪。”
他问道。
那公子哥果然心存侥幸,支支吾吾道:“您问的是什么?小人不知。”
若将钱交出去了,即便朝廷不要他的命,他可怎么活得下去?再说了,那女子跟着他从青楼里出来,是要跟他过日子的,怎能吃这个苦呢……
却见薛晏缓缓收回了目光,抬了抬下巴,往那青楼女子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来人。”
他说。“断她一指,再重问一遍。”
驿馆中旁的人,皆是来往的客商和百姓,此时本就大气都不敢出,又听大官要就地用刑,一时间都吓得瑟瑟抖。
一个士兵走上前。
他们跟了薛晏月余,也算能吃透这位主子的命令。那士兵上前,先将那青楼女子的手腕按在桌面上,再有另一个士兵上前,抽出了锃亮的匕。
二人回头,等着薛晏下一步的命令。
果然,那女子剧烈挣扎哭叫了起来,在匕面前吓得浑身抖如筛糠。公子哥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双腿着抖,已然有些不出声。
薛晏偏头看他。
“多问一遍,就砍一根,不知她这双手,够不够撑到你想起实话怎么说。”
他淡淡道。“若要逼我问第十一遍,那她这条命,今日就留在这了。”
那公子哥吓得几乎跪倒在地,匆匆嚷道:“你这般当众动用私刑,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
薛晏懒洋洋地一笑。
侍立在侧的进宝如今最会的便是察言观色和狗仗人势。他看了一眼主子的神色,面上顿时露出了个高傲又讥讽的笑容,轻慢开口道:“王法?你可知面前的是哪位主子,就敢妄谈王法?”
太监独有的尖锐嗓音一起,在场众人都是一哆嗦。
能让太监伺候的男子,全天下能有几个呢?
那公子哥腿都软了,登时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