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言不惭。
“那也是你自己觉得。”
敏蓉连眼皮都没抬。
“啧啧,小丫头不识货。”
他信手拈起她搁在台阶上的一本手札,毫不见外地翻阅起来。
“哦常州永安镇,姑苏寒山寺,临洮府十三里桥你倒是去过不少地方。”
这本子上写满了地名,其中好些朱笔画上了红叉,剩下的,大概是还未涉足之处。他走马观花地逛到第一页,见左下角竖着一排年深日久,隐约模糊的簪花小楷。
是一个人的形貌和年龄。
观行云蓦然怔了一下。
敏蓉犹在记录着今日所见所闻,余光只见这上蹿下跳,停不下来的大马猴终于把她的手札放回了远处,良久才淡淡问道“你还在找那个人”
“啊。”
她无暇他顾,“是啊。”
“没找到,不知会在什么地方。”
观行云将手搭在大腿上,闻言怅然地仰望着星空烟火璀璨,似是而非地重复道“是啊,谁知道会在什么地方。”
暴涨的火光将黑夜绚烂成了白昼,流泻而下的辉芒照着万家房舍里抬头观望的少年们,也照亮夜市上如织的人流。
北院的卧房之中。
观老夫人拄着拐杖,听着满世界喧嚣的爆竹声响,慢悠悠地走到外间,在供奉的神龛前添上一炷香。
今年的人间,也是山河无恙,日月重光。
全文完
后记
观亭月生产的日子在初春,淮化城的寒气还没过去,早上的枝叶间甚至结了冰。
观家兄弟四人,连观暮雪都不远千里拖着病体到场了,整整齐齐等在产房之外,那气氛,简直比守着自己媳妇时还要紧张。
从昨天大半夜里作,直到今日天亮,依然没生下来,此时此刻众人都不免感到一丝阴云罩顶的忐忑。
燕山独自坐在花台下用力来回握着十指的骨节,惴惴不安。
“找到了,找到了”
观行云卷着冷风,气喘吁吁地飞奔到众人面前,摊开两手鼓鼓囊囊的东西。
“老一辈讲,抓凤眼果是生闺女,龙眼肉是生儿子。你喜欢闺女还是喜欢儿子,来挑一个。”
他递给燕山。
“只不过大冬天的,龙眼不好寻,方才在庖厨的菜篮子里捡到两颗,不晓得管用不管用。”
“三哥”
观暮雪见他一路咋咋呼呼竟是为这个,不禁斥责,“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操心这些”
“老四说得对”
观长河一脸严肃,“一天到晚没个正经的,边上去。”
末了,从他手里抓了一颗凤眼果。
“我还是比较喜欢闺女。”
观天寒默默地在旁跟着拿了一粒。
低声附和“我也是。”
观行云“”
这群人为何如此不要脸
“不过,话说回来。”
他大哥攥着一把果子忧心忡忡地望向厢房的门,“打昨日到现在,怎么一点动响都没有,也太安静了吧”
观暮雪闻言,不由跟着皱眉,“是啊。”
“我媳妇当年生小芮,叫得比杀猪还响亮,据她讲,那滋味疼得要命,不喊出来简直没法使劲如何不见小月儿出声”
观长河越想越奇怪。
他不说还好,话一出口,燕山直接从台阶上站起来,作势就要往里走。
“诶诶诶”
一帮人在后面拽住他。
观行云“你干什么去啊又不是你生”
观暮雪难得赞同“别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