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
老夫人沉声,“若是宁王登基,你对文帝的尽忠便不是尽忠,而是宁王的眼中钉,肉中刺!宁王世子死在谁手中,还不清楚吗!”
“祖母,但若是陛下赢了呢?”
建安侯道,“陛下登基前后不到两年,多是太傅从旁辅佐,如今太傅中风,陛下手中还有多少可打的牌!宁王能在这个时候就兵临城下,又有半数禁军都在手中,你以为宁王这些年在做什么!!从陛下在源湖遇刺开始,这件事就不会简单收场,一个是有备而来,一个是左右折翼,朝中就一个封相能做什么?”
建安侯世子叹道,“军中大半都是陛下的人……”
建安侯眸间黯沉,“陛下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建安侯世子轻声,“若是建安侯府能陪陛下等到那个时候,日后的建安侯府就不是眼下的建安侯府……”
老夫人摇头,“你还是太年轻,建安侯府是百年世家,经历过多少浮浮沉沉,靠得不是“若是”
,不是“等到那时候”
,靠得是“审时度势,拿捏有度”
,你以为当初文帝是如何登基的?会少了世家在背后的权衡和推波助澜?如今的建安侯府如何,有赖于早前建安侯府的选择;日后的建安侯府如何,靠得是今日的建安侯府如何掌舵。你是建安侯世子,日后建安侯府都会交托到你手上,你要比旁人都更看得清楚……”
建安侯世子噤声。
建安侯起身,“回去吧,今日起,建安侯府闭门。”
……
等回苑中,建安侯世子也一直都未出声。
世子夫人正哄了星哥儿午睡,回屋中时,建安侯世子还在案几处出神。
“怎么了?”
世子夫人上前。
建安侯世子见了是她,似是眸间才淡淡缓和了些,“有些担心。”
世子夫人看了看贺妈妈,贺妈妈会意,打发了屋中的丫鬟离开,又从外带上屋门。
世子夫人道,“我听说祖母和侯爷唤了二叔,三叔还有你去单独说话,可是陛下的事?”
建安侯世子扶额,“祖母和爹总觉得陛下是太傅一手扶起来的,觉得早前的新政也好,军中的人士任免也好,都是太傅的手笔,但其实太傅同我说过实情,但祖母和爹都不信……”
建安侯世子有些挫败,伸手扶额却未放下。
世子夫人已听得明白,“世子怎么想?”
建安侯世子抬眸看她,沉声道,“祖母和爹觉得此时置身事外是最好的选择,但陛下敢回宫,又敢动宁王世子,这场逼宫不一定就会是陛下输。祖母和爹太小看陛下,也小看陛下若是赢了宁王,要动这些看似中立,实则偏帮宁王的世家,这些世家不攥在自己手中,总有一日是可以弃的,怎么就不可以是陛下特意试探国中这些世家的?”
世子夫人娥眉微蹙,淡声道,“是。”
建安侯世子诧异看她,“阿云?”
世子夫人颔首,在他跟前半蹲下,与他齐高,凝眸看他,“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祖母和侯爷未必事事都对,世子当有自己的判断。”
建安侯世子目露迟疑,却还是没有应声。
世子夫人叹道,“既然你我觉得都是,为什么不坚持自己看看?”
建安侯世子愣住,良久,才沉声道,“事关阖府,此事容我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