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身子健朗,不愁抱不到征儿的孩子。”
杨氏含笑,夹了软糯的菜给她。
“其实论年纪,还是存静居长……”
太夫人瞧了唐解忧一眼,眼底有些黯然。
半年没见,外孙女比离家时瘦了不止一圈,平常言笑晏晏的人,这会儿沉默寡言,安安静静坐在那里,让她瞧着心疼。但她如今病着,自身都难保,知道敌不过杨氏的手段,除了暗地里给唐解忧多备些嫁妆,竟也难做什么。
杨氏视而不见,转而握住令容的手,眉眼带笑,“令容嫁进门时才十二岁,如今也不小了。我也总不能去弟妹那儿叨扰,这两年里,就盼着你添个孙子呢。”
说罢,还寄予终望般在令容手背拍了拍。
令容微怔,未料话头忽然转到她这里,只颔首一笑,又夹菜给杨氏。
杨氏知她害羞,便仍过去逗弄襁褓里的韩诚。
剩下韩瑶掩唇偷笑,在桌底捏令容的手,“母亲总算着急啦。”
令容嗔她一眼,压低声音,“急什么,你也快了。”
两人交头接耳,对面唐解忧瞧见,垂首不语。
道观冷清孤寂,半年时间足以让她认清当时的跟头栽得多重,难得能回府住几日,她表现得格外乖觉,半句话都不肯多说,只含笑听桌上笑谈。到夜色深浓,众人齐到厅前看烟花爆竹,她也只陪在太夫人身边,半眼都没敢多看韩蛰。
亥时才至,太夫人因病中精神不济,先回屋中歇下。
唐解忧也没再多待,跟长辈告退,到太夫人身边陪着,杨氏也跟过去安顿太夫人睡下。
令容直到子时将近,韩镜也撑不住提议散了,才跟韩蛰回银光院。
……
夜色如墨,没了热闹烟花,院里就只剩灯笼点缀。
令容喝了两杯酒,跟韩蛰并肩而行,忍不住便想起杨氏想抱孙子的话。半年之期转眼将至,等过完年,春暖花开,便是韩蛰答应给她和离书的时候。只是她不知道,韩蛰会履行诺言,还是会像在潭州时那样,不许她再提。
她抬头,环视这座惯常出入的院落,屋宇峥嵘,灯笼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