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们缩头缩脑:“是是,奴婢们知道了。”
柏木跟着进屋,转述了谢玄英的吩咐,等护卫们纷纷立起道谢,这才?回正厅伺候谢玄英用饭。
虽然事务繁杂,祸福难料,谢玄英却也没有因为胃口不佳,便不用饭。他扎实地吃了大半碗白米饭,又吃个凉糕,菜动?了小半,倒是喝了一盅银鱼汤。
饭毕,仆妇们已?经?备好热水面巾。
柏木伺候他漱口,再含一枚香茶饼净味,全部?做完,方才?听得说:“下去吧,我独自待会儿。”
“是。”
柏木示意仆妇撤下餐食,端到外?面的茶水间。无?视殷勤倒茶的老头,他把几道剩菜拨在一起,放炉子?上热一热,就着温热的米饭吃了个饱。
第36章小人心
歇过晌午,柏木就来报,说有个?自称是小?旗的人?在外求见。
一个?百户所,设二总旗,各五十人?,十小?旗,各十人?。小?旗虽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军官,但谢玄英现在也没什么好挑的:“让他进来。”
“卑职刘海平,见过指挥使大人?。”
进来的小?旗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五官平常,袍角有个?不起?眼的补丁,中等个?子,皮肤粗糙,面?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忐忑。
谢玄英扫他一眼,语气平淡:“你要见我?”
“是,卑职听闻大人?在、在寻人?对付倭寇。”
刘海平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只能看到?他的靴子。
那不过是一双普通的皂靴,连日奔波,雪白的底帮已沾满尘土。饶是如此,靴子所用的清光缎仍然在阳光下闪烁着暗纹,是一簇簇的竹叶子。
他想起?新婚的妻子,明明之前就想好了,要在县里为她?扯一匹红缎做嫁衣,可一匹绸要五钱银,思来想去?,还是狠不下心,选了木材打?成家具。
妻子说:“这?才是该花的钱,嫁衣只穿一天,这?好木头打?的家什,能用十几二十年呢。”
可刘海平不甘心。
他不想一辈子只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小?旗,不想因为五钱银子,就让妻子留下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他要出人?头地。
“卑职生长在淮安,对此地的倭寇也有所了解。”
刘海平看着那双皂靴,话语逐渐流畅,“咱们这?一带的贼寇,一共有两拨,一帮以陈独眼为首,劫掠商船,在岸上也有关系,但他们眼睛尖,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大人?是京城来的贵人?,他们不敢动你的船。”
谢玄英挑起?眉梢:“说下去?。”
刘海平悬在喉咙口的心落回肚子,稳稳神,继续道:“另一波就是东瀛浪人?,他们熟谙武艺,生性?残暴,大多驾驶小?船,能在浅水区来去?自如,时常上岸劫掠渔村,所过之地,多灭门惨案。”
他停顿片刻,大着胆子抬头,觑眼谢玄英的表情。
然后不出意外,被?面?前的脸给震傻了,好一会儿没回过神。
谢玄英不耐烦地敲敲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