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谏觑了人一眼,翻开案上奏疏,“管起朕了?”
陈妃忙道不敢:“臣妾只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帝王漠然无动,啪地一声,又将奏疏合上,冷冷望道:“那你觉得,朕该幸谁?”
为这一问所慑,陈妃直直跪地:“陛下行事自有您的主张,若非忧心之至,臣妾绝不敢多言置喙,可妾一切所为,并非出自私心。陛下若因此降罪,妾亦无话可说。”
帝王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好一个没有私心。”
他目光如匕,下睨跪地之人,渊深的寒泉之中不辨情绪:“往事暂先不论。朕怎么听说,昭阳殿近日准备了不少坐胎的药膳?”
陈妃身子一软,彻底伏了下去:“臣妾……”
嗫喏了一晌,却当真无话可说一般,怎么都说不下去。
这件事,她实在找不出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起来吧。”
萧无谏却并未治罪于人,淡淡道:“有些事朕是懒得管,不是不能管。陈妃,做好你该做的,即是为朕分忧,朕也从不曾亏待陈氏一族。”
“万不要——为朕添忧啊。”
陈妃双腿有些虚软,被左右扶起。
回到昭阳殿,当即写了一张罪己诏。沉思许久,却又将它撕碎。
*
太极殿前,帝王临风远眺。
廊外,是五月的芭蕉枝粗叶大,绿绿森森,蝉鸣声里,一片葳蕤向荣。
殿中,则有一只狸奴正被太医按着针灸,仰天发出“喵呜”
的凄狠叫声。
隋安听得耳朵疼,干脆出来替人打扇。一边扇着风,一边讨好道:“陛下,王太医说,这小狸奴再针灸上三四回,后腿就该有力了。”
帝王脸色一阴:“这种事也来告诉朕?”
隋安忙认错:“奴才多嘴,奴才多嘴。不过今儿司寝的人也来问了,陛下今夜可要……?”
萧无谏没接声。
不知怎的,却想起有个人说过,不想他在别人身边时,心里却想着她。
刚好,他也从不想——为了不去想谁,才召幸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