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先生,一点儿都不晓得怜香惜玉!
想起谢珩,她又不自觉抬头看看天,心想都这么晚了,也不知先生在做什么。
实在不行,她就拿了票回去再问问他要不要去听戏,总不好丢他一个人在家里。
思及此,她就坐不住了,同赵淑兰说了一下。
赵淑兰见她魂不守舍,也不留她,亲自将她送出门去。
才到门口,桃夭就瞧见陈壁安同一身形颀长,清风朗月的青袍郎君从衙门口走出来。
她一眼就认出那人正是昨夜赔给自己糕点的郎君,忍不住问:“那个郎君是姐夫的朋友吗?”
赵淑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道:“是你姐夫的故交,就是金陵沈家那个沈二郎。”
“竟然是他!”
桃夭微微有些震惊。
金陵沈家那个精才绝艳,十七岁时连中三元的沈家二郎沈时,整个江南道无人不晓,就连莲生哥哥对他都是赞不绝口的。
据说他本是状元的,但是那届的前三甲里另外两个年纪都大了,是以太子殿下钦点了他做探花郎。
赵淑兰不知道她已经见过对方,道:“他打马游街那日我刚好也在长安,那日的盛况空前未见。全长安不晓得有多少待字闺中的女子朝骑在马上一袭红袍,意气风发的探花郎掷花,就连当朝最受圣人宠爱的安乐殿下也亲自送了一只芍药给他。”
桃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地又朝一袭青袍,如同朗月入怀一般的谦谦君子看了一眼,却刚好与他四目相对。
她立刻低下头来,又听赵淑兰低声道:“听你姐夫说太子殿下当时有意重用他,可恰逢沈家太夫人去世。他如今丁忧已有三年,怕是很快要回长安。眼下你姐夫在户部候补了一个闲差,恐怕明年就要回去。”
桃夭一听她明年要回长安,心里头有些不舍得。
赵淑兰说起这个,眼圈也微微有些红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见城里的灯已经次序亮起来了,这才告辞。
赵淑兰要叫人送她,桃夭想着客栈就在隔壁街,不想麻烦她,道:“这么近,我走回去也是一样的。”
这几日灯会,县令怕出乱子,早晚都安排人巡街。
赵淑兰也不勉强她,只叫她晚上别错过看戏的时间,“他若真不来,你就一个人来,知道吗?”
桃夭笑,“你放心,我一定会去的。”
告别赵淑兰,桃夭顺着街道往客栈方向走。
这时夜幕早已降临,满城的花灯已全部点亮。街上上头戴脸谱,手提花灯的人一波接着一波朝着西街护城河放花灯去了。
对县城也不熟路,再加上人实在太多,本就方向感极差的桃夭混在熙攘的人群里更加没了方向,被人群挤着不断向前走。
她心里着急,见旁边一空出来的花灯摊位,赶紧挤了过去,谁知这时一不小心被人拌了一脚,眼见着就要摔倒,突然被人扶了一把。
她心底松了一口气,一回头竟然瞧见一个脸上带着牛郎面具,一袭青袍的郎君。
她呆呆望着那人,突然想到两年前她最后一次同宋莲生来城里逛灯会,也是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被人给冲散了。
她急得在原地大哭,一回头便瞧见一袭青衣的宋莲生站在万千花灯前望着她笑。
那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她生了他的气。
气他这样逗她。
气他突然这样消失不见。
也就是那次,他告诉她,这世间的人总是要散的。
“人来由他来,人去也由他去,夭夭千万莫要为此难过。若是有缘,下辈子自会再见。”
一滴泪从眼眶滑落。
桃夭望着眼前的青袍郎君,不由自主抬起手臂摘了他脸上的脸谱。
脸谱下是一张眉目清隽的面孔。
不是莲生哥哥。
桃夭心想她与莲生哥哥的这辈子其实早已经过完了,若是要见,怎么都得等下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