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名想起小时候和陈准看过一部《office有鬼》的恐怖片。那时陈准刚住进家里,还是个鼻涕虫,当惊悚的音乐响起,画面中一只带血的手从厕所里慢慢伸出来,许岁故意冲他大叫一声,直接把陈准吓哭了。
以至于这部片子成为陈准的童年噩梦。长大以后,他早已对恐怖片免疫,但许岁每每提起,他还是浑身不自在。
当时也够幼稚的。
许岁只记得后来自己被郝菀青暴打一顿,屁股很疼,可她没有掉眼泪。原本还心存愧疚,却看见陈准站旁边偷偷抿嘴笑。
许岁气得直磨牙,友谊的小船刚造好就被风浪吹垮了,梁子就此结下。
回忆到这里,许岁不由看一眼窗外,想到什么,起身走过去。
向下看不是十分清晰,许岁隐约看到花坛上躺了一个人,旁边车子四个门都开着,黄澄澄的路灯光线照在他脚边。
许岁犹豫了会儿,去冰箱取一瓶水,余光见冰箱门上还有盒装的纯牛奶。
她换身衣服下楼去,脚步很轻,到跟前陈准都没发觉。
许岁把牛奶盒放他手臂上冰了下。
陈准睁开眼。
许岁冲他笑笑:“怎么睡在这儿了?”
“没睡。”
陈准一挺身,麻利地坐起来:“歇会儿,落落汗。”
她也过去坐,看了看眼前一尘不染的车子:“擦得好干净,谢了。”
陈准问:“还没睡?”
“明天休息,可以晚一点。”
她把冰牛奶递给他:“还喝这个吧?”
陈准侧头,看见她手上的牛奶盒子不免一笑。
他一直觉得经历过的每一天都是有气味和温度的。就像十二岁那年的某个清晨,回忆起来,是醇厚的奶香味。
十二岁那年,陈准告别放学后在委托班里无休止等父母的日子。
他住进许康家,单人床架在客厅角落,爬上去吱嘎作响的那种,风扇吹动蚊帐,凉席都是粘腻温热的。但他可以听见窗外虫鸣和雨声,房间里许岁的脚步声,还有许伯伯的打呼声。
然后一夜安眠。
陈准逐渐适应许伯伯家的生活。两个长辈一个和蔼敦厚一个性格强势、脾气火爆,却都是心肠极好的人,另外还有个性格外放偶尔找茬的所谓姐姐。
那时候,每当天边泛青,老巷苏醒,厨房便热闹起来。
许康上班走得早,他和许岁被郝菀青催促着坐到餐桌前,通常是每人一杯牛奶一个煎蛋一张油饼的配置,必须全部吃光,不准剩饭。
许岁非常讨厌喝牛奶,总对他的煎蛋跃跃欲试。
她商量着和他换。
陈准丢过去两个字:“不换。”
许岁一本正经:“为什么呢?你现在这么矮,就是因为牛奶喝得少,以后会被同学欺负的。”
“我妈妈说男孩长个儿晚。”
“哄你的吧。”
陈准不为所动,大口咬油饼。
许岁伸筷子强取。
陈准大喊一声:“大娘!”
她立马缩回手。
郝菀青从厨房探出头:“怎么了?”
陈准:“许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