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思霖刚坐起身准备去趟洗手间就听见自己的病房门口有说话声,她踮起脚毫无声息地走近,把耳朵贴在门上细细听着。
“你肩上的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已经很严重了,你不觉得现在抬胳膊都很疼而且很费劲了吗?我建议你赶紧决定一下,能手术是最好的,里面的神经损伤是不可逆的,但至少这次的错位和创伤能得到。。。。。。”
孟弦妜的声音毫无感情,对自己也漠不关心“已经有中医给我把错位的地方掰回来了,我的身体状况很好,可以出院了,谢谢关心。”
“小姑娘,你别不听劝,你这是还能年轻,身体机能好着,不觉得有什么。等你老了你就知道了,一到刮风下雨的时候这种伤处可遭大罪了。”
见劝不动她,医生的声音顿时拔高了一个度。
“我今年二十八岁,特别年轻,足够用了。”
孟弦妜冲医生点了点头示意,随后再也不理会他,包括他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也被挡在身后,孟弦妜抬手敲了敲门。
严思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又走上前去打开门。
孟弦妜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病号服“来不及换了,到地方再说。”
将手里拎着的风衣给她披上,扣上了兜帽,然后拉起她便往医院外面走。
“我们现在去哪里?”
“医院最忙的一阵过去了,这群杀手也缓过劲来了,现在不走就麻烦了。这场事故由警察那边负责,我这边有别的计划。”
天不亮,但医院走廊里一直有此起彼伏的哭泣声,孟弦妜泰然自若地拉着严思霖的手走过长长的回廊,穿过一群又一群伤心欲绝的人,严思霖的眼里有许多难过的神色,她抬头看了看孟弦妜逆光的背影,纤细挺拔,就好像能带着她穿过所有艰难的日子。
她突然觉得孟弦妜大概已经选择留在了过去,就在祁惑永远地留在了手术台上的时候,孟弦妜就再也活不起来了,像只被折断了双翼的海鸥,重重砸在海面上,随着起伏的波浪沉入了海底。
“我现在带你去芜云公安局,我联系了局长,你就先在那里面待着,目前这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进去以后不要声张,有任何问题给我打电话,我有点别的事要做,等结束以后带你回青城。”
孟弦妜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辆车,打开门把严思霖塞进去“严峰和严诚不会威胁到你的安全的,再回青城的时候该是他们躲着我们了,如果他们还有命的话。”
车开到公安局旁的街口,孟弦妜停好车,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打开门,带着严思霖绕到了小门,赵阳正站在那里盯着手机,眉头紧蹙,听到脚步声后抬起头,孟弦妜示意严思霖去他身边。
“严思霖先在你这里暂待一阵,局里保不齐会不会有老局长的视线,你不要声张,问起就说这是你的一个远房亲戚,家里出了点事,来投奔你。总之我这边的线一扫完就立刻交给你,然后我会带她回青城,作为回报,这件事你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我都会无条件给你提供帮助。”
赵阳点点头“知道了,你忙你的,等着你钓起来的大鱼呢。”
“另外时勍知道你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我接替你去北山看看那个小房子里到底有什么线索,我马上出。”
孟弦妜没有停留的意思,晃了晃车钥匙准备出,严思霖拉住她的袖口低声道“姐姐,本来我是想来。。。。。。”
孟弦妜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严思霖,你不来的话我或许真的就死在昨天了,但是现在我们两个人都好好地站在这里,所以其他都不重要了。”
赵阳笑了笑,身边这个跟小白花一样的女孩竟然有这样的勇气,在严家这样的泥潭中还能不远千里赶来芜云对孟弦妜出手相救,果然人不可貌相。
“放心吧,你的这个小朋友我肯定不能亏待了。”
赵阳忍不住出声打趣。
“多谢了,回见。”
孟弦妜冲两人摆了摆手,开上车扬长而去。
开往北山的一路上孟弦妜的肩膀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理都没理一下,那道不深不浅的疤痕上因为新伤泛着红,可是会心疼地抱着她眼尾红低声问她有没有好一点的人已经不在了,她更不在乎自己如何,明天如何,再难的路总会有尽头的,她快熬出来了。
只是祁惑要是能看到的话估计要气炸了,以前她生病不吃药也不愿意去医院的时候他总是强硬地捏着她的脸,半晌又妥协地低下头求她多关心点自己,他说,“我的身体特别好,你不是要跟我一辈子锁死吗,孟弦妜,你就这样你怎么锁住我一辈子?”
,孟弦妜觉得太有道理了,于是每次都乖乖地皱着眉把药咽下去,就能得到祁惑的一个吻。
她的手慢慢抚上胸口,那一片小小的肌肤之下藏着一颗已经跳不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中都出绝望的嘶鸣。
越往北走天越暗,有一片云从远方飘过来。
孟弦妜放慢了度,点了根烟,面无表情地吞吐着能刺激她大脑调动起状态的白雾,车窗开了一半,长被微凉的风扬起。
时勍给她打来了电话,给她说了详细的位置和方向,孟弦妜把车停在山脚下,自己举着手机快步往山上走去,阴云已经来到了头顶,远处天边有滚滚闷雷,时勍啧了一声“带伞了吗?”
“没带,不过我现在走快点能赶在下雨之前去到小屋里面。”
二十七岁的孟弦妜永远都觉得很累,不想理会整个世界,想去爱一个爱了许多年的人,想永远睡在海里,安逸下去,讨厌突如其来的变故,但也能波澜不惊地找到应对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