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热闹终是散去,鸣秋之宴结束时,天边夕阳逐渐下沉。
郑府的马车上,郑令佳将郑令清从车窗边拎回去:“五妹,不要再看了。”
她看的不是什么稀罕物,而是令窈裹金镶铜的八宝乘舆,前后有宫人以红销金掌并青色华盖簇拥,圣上特意赐下的公主仪仗,令窈来鸣秋之宴时乘它而来,回去时自然也是一样。
郑令清眼中亮光掩不住:“她一个人坐,不嫌无聊吗,怎么也不叫我们陪陪她。”
郑令玉出声:“我们是庶民,怎能坐皇家的乘舆。”
郑令清:“闭嘴。”
她猛地瞧见郑令玉双髻间的琉璃金玉钗,问:“这不是南世子亲自拿给四姐的那对钗吗,怎么在你头上?”
郑令玉抚钗含羞:“我多看了两眼,她见我喜欢,便给了我。”
郑令清嗤之以鼻:“她哪里是见你喜欢,分明是她自己不稀罕,她不要的东西,亏你还当个宝贝似的。”
郑令佳不悦:“五妹。”
郑令清撅嘴,眼睛直勾勾盯着郑令玉双髻间的琉璃金玉钗,有郑令佳呵斥,她不再和郑令玉说话,转而去和郑令婉抱怨:“今日四姐大出风头,她自己快活,我们可就苦了,往后哪户人家敢再邀我们,我们郑家与人为善的好名声,全被她一人败光了。”
郑令婉素日待郑令清百依百顺,今天却甩了郑令清搭上来的手。
郑令清一怔:“二姐?”
郑令婉:“与人为善的好名声,不要也罢,今日四妹妹的所作所为,我觉得很好。”
郑令清从未见过郑令婉这般与她说话,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平日里伏低做小的姿态全然不见。郑令清呆滞,顷刻方才回过神,小声委屈说:“现在连你也向着她。”
说话间,她啜泣落泪,郑令婉难得没有上前哄她,郑令清自觉下不了台,转眸去看郑令佳:“阿姊,我为我们姐妹考虑,难道有错吗?”
郑令佳:“郑家人自当一致向外,你虽用心,却用错了地方,该反思的人,不是四妹,而是你。”
郑令清呜咽:“我……”
话都说不清楚,嚎啕大哭。
车里几个姊妹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郑令玉出面止住了郑令清的哭声。马车回了郑府,大家各自回房,歇了半个时辰,至月挂枝头,各人换了衣裳,往老夫人处去。
庄子上送了大闸蟹来,别处的也就罢了,是洞湖产的,今年水物收成不好,总共就得了二十箩,早上各人出门时,老夫人就让人吩咐,让家里这些小辈晚上到她那边吃螃蟹宴。
大家一迈进屋,就看到老夫人膝上半躺着人。老夫人剪了蟹腿,夹出蟹肉递到那人唇边,那人摇头:“要沾了祖氏的黄油酱才好吃。”
老夫人愁啊:“那可怎么办,祖母这里没有祖氏的黄油酱。”
说罢,就要丢开筷子。
女孩子急忙张嘴咬住蟹肉:“虽然没有祖氏黄油酱,但有祖母一片慈爱心,也不是不能下咽。”
老夫人捏她脸蛋:“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