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叹。裴训月盯着迷香膏出神。她终于明白,自己从案发以来一直存在的奇怪感觉为何。
目前相继发生了三件案子,一是花名册失窃,而是小庄被杀,三是严冬生被分尸。其中,第一、二件案子案发时间非常相近。如果说严冬生杀小庄与籍册失窃有关,那么大概是如下的因果:假冒的严冬生想得到花名册,偷册的过程中不小心被小庄发现,于是杀死小庄。
但这其中有一个巨大的逻辑漏洞。
这个假冒的严冬生,本身是监工。
身为监工,想得到一本无人在意的花名册,易如反掌。再加上那栋小楼本就安保不严。就因为偷籍册而杀小庄,并且还是采用先迷晕再勒死再吊在梁上伪装成自杀这么复杂的方式,根本是舍本求末。
如此说来,只有一种可能。假严冬生杀小庄,目的应当是私人的。他只是恰好抓住了籍册被盗这个小事,产生了伪装小庄自杀的动因。
小庄为人老实忠厚,和严冬生素来无怨,为什么要杀他?
一个假冒身份的人,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被人发现他的真身。
裴训月只觉得自己身处迷雾之中,好像往前迈进了一大步,却依然毫无所获。一想到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人已成碎尸,她就感觉浑身战栗重重。正在那时,两下轻轻叩门。裴训月猛地抬头,看见原是房东老奶奶奉来两盏茶。
裴训月瞅了一眼,暗觉奇怪。明明进了院子就没那么冷,这老婆婆仍然永远带着雪帽,披着斗篷,甚至带了绒手套,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
“多谢,”
她接过茶,随口问一句,“老婆婆,你可是怕冷?”
“是呢,我这风寒是老毛病了。”
老婆婆说。
“天冷,街道司送的炭例如果不够,要不我明天叫人给您送点。”
裴训月见老婆婆独居,心软道。
“那真是多谢大人。”
老婆婆笑呵呵的。
“老人家,请问这严冬生平日里,客人多不多呀。我看他住的房子怪简单的。”
裴训月喝口茶,道。
“不多,几乎没什么客人来。严监工很用功,每每空闲时,我看他总是在画图。”
老婆婆叹口气,“不知道是惹了什么仇家,死得那么惨,真是可怜。”
“哎,不过,”
老婆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年三十那晚,他倒是罕见地带了位客人回来,不过没待一会儿,就又走了。”
“是男是女?老人家,你可还记得那人的身高形貌?”
“是个男的,很年轻,长得俊,具体什么样子,我还真形容不出。不过,我记得严监工叫那人什么来着,噢,蒋,蒋什么英……”
“蒋培英?”
裴训月问。
“对!是这么个名字。”
裴训月心里霎时大惊。蒋培英,那可是钟四的嫡亲姐夫,平南候的新招爱婿。他怎么会和严冬生扯到一块?
就在她还想继续问时,忽然有道黑色人影在门前闪过。
“谁?”
红姑眼尖,立刻问。
那人匆匆走了几步,原来是穿黑衣的展刃,一脸严肃。“怎么了?”
裴训月问。
“大人,验尸结果出来了。”
展刃说。
几人一时间都不言语。老婆婆见官爷们噤声,便知趣地告退,回了自己的屋子。等她走远,裴训月才问:“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