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循善诱,手机里良久传来应答:“知道了。”
挂断电话,肖云声在更衣间的镜子里整理自己仪表。他系好衬衣最上面一颗纽扣,手指轻轻颤抖。宋沧,宋沧——他不停默念,并记住了这个名字。
此时的宋沧已经和小告等人告别,载着路楠上了高路。朋友们担心他夜间疲劳驾驶会出事,宋沧却有必须赶回去的理由:明天一早,他要给订货的客户送货上门,而货物至今还在故我堂,没有打包好。
“工作还没完成就出来玩,不务正业。”
路楠说。
“让你开心比工作重要。”
宋沧答,“这是标准答案吧?”
路楠咋舌:“油死了。”
宋沧:“这可是我的真心话。”
两人一车,见到休息站路楠就催他开进去歇一会儿。回程的天气十分晴朗,满天星子闪烁。宋沧去买吃的,路楠靠在车头看星空。休息站里不少参加音乐节回来的年轻人,意犹未尽地唱歌弹琴,在飞蛾扑扑的灯下跳舞。
那些淤积在路楠心里的恐惧、不安和长久的愁绪,经过这一夜已经消散不少。她可以大大方方地想念妹妹了,诉说对她的愧疚,怀念时也尽可以坦荡,不必背负沉重的枷锁。这道枷锁是周喜英给她套上去的,她花了十几年适应,在今夜被歪打正着的宋沧卸了下来。
路楠觉得天地畅快,风也畅快。她脱了外套系在腰上,跑进年轻人的舞场,跳了一小段踢踏。
灯光里她腰身细瘦,活泼伶俐像春野里蹦跳的小鹿。宋沧拿着两瓶水站在一旁等她,路楠用他的圈草草扎了个丸子头,纤细颈脖被昏黄灯光镀了一层绒绒的金色,每次旋转,目光都与宋沧眼神擦过。长到小腿的裙摆在旋转中展开、收束又展开,她最后收势,伶仃地站着,细长的影子从她脚下,延伸到宋沧身上。
宋沧用水瓶砰砰为她鼓掌。
与青年们告别,路楠几乎是一蹦一跳地跑回他身边。宋沧顺势去牵她的手,路楠灵活从他手里抽走一瓶水:“谢谢。”
直接往前走。
宋沧跟上:“什么时候和我跳个舞?”
路楠回头看他:“你会跳?”
宋沧:“会一点。”
在路楠怀疑的眼神里,宋沧不得不再次强调:“这次也没有骗人。”
两人启程时,宋沧告诉路楠,他已经联系了高宴,拜托他去找许思文家里人借手机或者电脑。许思文的电脑和手机是同个系统,照片可以在云端传输读取,即便没有手机,拿到电脑和开机密码,他们也能看到照片。
路楠惊呆了:“高宴……居然能拿到许思文电脑?”
宋沧轻咳一声:“他是记者,有身份,而且我看……我听说许思文家里人很信任他。”
“天呐,”
路楠由衷地、感激地感慨,“高宴好厉害。”
“……”
宋沧强调,“也就还行吧。”
沈榕榕店里,高宴连打几个喷嚏。
“有人想你。”
沈榕榕正仔细为他修剪掉被油漆黏得结实的头。
“不,肯定是宋沧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