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亦知此事艰难,人平白无故,便头晕惊厥,再两日遍身火疮,不过五六日日便暴毙而亡。”
太子沉沉地叹息,“父皇在京中处死了几批病患,可是仍有源源不断的新添病患,他们患病来源无从查起。”
“这不是平白无故,是在之前就接触了传染源。”
苏霁在太子身后忍不住插话,道,“潜伏期大概是十日,所以不光要隔离病患,更要隔离与他们密切接触的人。而且,天花以飞沫传播或直接接触传播,所以要掩住口鼻。”
赤水县丞疑惑地看了眼苏霁,不由得问太子:“殿下,这个姑娘在说什么?微臣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太子睨了眼苏霁,淡淡地道:“本宫也听不懂。”
“就是……”
苏霁想要解释,却发现给他们科普现代五六十年的医学知识实在是太难了,更何况时间这么紧迫,“人有气则生,那我们假设这个疫病也有‘气’,这种病气隐藏在每个患病之人的身上,只要跟别人交流、接触,甚至触碰了病人触碰过的东西,就会沾染上病气,一开始病气微弱,逐渐发展壮大,人们才会察觉。可等到人们察觉的时候,这个这个病症已经发展到了末期,病人已经快死了。”
二人听此,这才明白,于是太子问:“你又是如何知道这许多的?消息来源可有把握?”
“我自然是有把握的。殿下面前,我怎敢虚言?”
苏霁拍着胸脯保证,道,“现在,一是要腾出足够的房舍来,将出了天花的、接触过出天花的人都隔离起来;二是,要将他们曾经接触过的衣物用具全都烧了;三是,闭市不出,严禁人员上街,由人挨家挨户去送粮食。”
“这……反正也无别的办法了,若是姑娘笃定,我们不如试试?”
赤水县丞迟疑了下,向太子请示,又道,“送粮食倒不算大事,只是如今疫病盛行,微臣县衙内的衙役恐是不够用。而如果临时召人来发放粮食,可没人愿意揽这差事,这弄不好,可是会死人的。”
“先去城内寻几个患过天花的,他们不会再染上病,稍用银钱利诱,便可让他们送粮。”
太子沉吟道。
“可太子殿下,这人手还是不够,染了天花挺过来的,撑死了也就一二十人。”
赤水县丞不无担忧,“这十几人够做什么?粮食可是要壮汉一缸一缸搬去才行。”
“城中之所以无人敢应,是因为百姓恐惧、无序,而想建立秩序,必须从新树立威信。”
太子幽幽地道,“只要撑过了第一天,之后自愿报名送粮的壮士只会越来越多。而第一天,本宫会随行,与衙役门一同去发放粮食,让赤水县的百姓知道,这疫病没甚么可怕。”
赤水县丞愣了一下,似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太子,许久才颤颤巍巍地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怎可将玉体置于险境呢?不若让微臣代殿下……”
“本宫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太子面上满是坚毅之色,郑重地对县丞道,“爱护每个臣民,是本宫作为太子的责任,若本宫遭遇不测,望县丞延续本宫的遗志,守护一方臣民。”
太子说了这许多煽情的话,赤水县丞已是目中通红,含着泪珠给太子殿下跪了下:“大成得如此贤名的太子,是百姓之福,微臣定会为太子祈祷。”
苏霁亦不由得感动,道:“我也去!”
“你去作甚?”
太子微微蹙眉,道,“你手不能挑,肩不能抗,还是先保护好自己,莫要给本宫添乱了。”
“方才太子所言,第一日的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那我这样的去凑个数也行啊。”
苏霁道,“何况,我其实是出过天花的,只不过身上没有留下疤痕罢了。”
“原来姑娘竟出过花子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赤水县丞恭维道,对苏霁的方法不由得多了分笃定。
太子疑惑地瞧着苏霁,却不知她何时出过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