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是徒劳的,那双眼皮仿佛被无形的线死死缝住,任凭罐内人如何努力,都无法睁开紧闭的双眸。枪手看上去比对方还紧张,他将手紧贴在罐体上,将脸凑近对方的脸,张开嘴对着罐内人轻声呢喃:
“加把劲儿,兄弟!再加把劲儿!你想出来,是不是?”
罐内人挣扎的幅度更大了,而随着他的拼命挣扎,四周罐体内的静止沉睡的人也产生了反应,他们开始扭动身体,似乎想从沉睡中苏醒。
“他想出来!他们还有意识!”
枪手对身后人大声嚷道。
这句话对罐内人产生了更强烈的刺激,周围所有人无一例外,全身都扭动起来,用胳膊肘和膝盖不断撞击着罐壁。嘭,嘭,嘭,随着这一声声有节奏地撞击,罐体本身的智控装置警报大作,渐变的灯带变成了耀眼的亮红。
刹那间罐内充斥着不透明的液体,这液体进入的顷刻间,就令挣扎的人失去了全部活动的迹象。控制面板显示他们的生命迹象降低至临界值,这一状况仅维持了数秒钟,随着罐内液体再度清澈透明,罐内人的生命体征也恢复了正常。他们轻闭双眼,仿佛因一场重病侥幸活下来的人,因与疾病抵抗耗力过度疲惫不堪,不得不陷入沉睡。
“喂,喂,喂!醒醒!”
枪手不断用力拍打着面前的罐体。罐内人不理不睬,只顾沉睡,对枪手的喊叫声毫无反应。枪手又转身朝其他罐体拍去,无一例外,当罐内人产生过激反应时,就会被强制陷入沉睡。
“停下来,你在干什么!”
从惊骇中率先回过神来的队长和专家急忙上前阻止。
“我要救他们出来!放开!”
枪手被同伴架住动弹不得,失去理智地大叫大嚷。
“你疯了!”
专家让佬块代替自己继续钳制住枪手,他在力量方面处于劣势,一番力量制衡反倒累得他气喘吁吁,“你看清楚,他们的脑部被强制与罐体相连,强行破壁救人会令他们即刻死掉!何况,即便救出来,你打算拿这几万手无寸铁的人怎么办?我们自身难保,冷静点!”
“我们可以把情况上报,再做打算,先冷静下来,枪手!当务之急是先找路出去!”
队长也规劝道。
见枪手不再挣扎,钳制的手便松开了他。
“看看你带的什么破路!”
无奈之下,枪手将火气撒在索尔身上,双手用力朝新来的年轻队员搡去。
索尔下意识反击,他并非想这么做,常年搏杀练就的肌肉记忆替他完成了这套复杂的擒拿动作。枪手一个趔趄被放翻在地。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这样……”
索尔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忙上前去扶对方。
“滚——蛋!”
枪手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看得出这套组合技使他颜面丢尽,他朝地上啐了一口,一拳挥在身畔的罐体上。他的骨节折了,透明的罐体也被砸出了一片不大的裂纹。
画面内的枪手手捂受伤的指关节蹲在地上,司机正手忙脚乱给他做简单处理。
画面彼端,斯坦发出歇斯底里的绝望的怒哮。
“这帮蠢货!究竟在想什么!不赶紧离开,还有闲工夫打架!”
画面中,一大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以暴力手段突破斯坦设立的重重阻拦,迅速朝六人所在的实验室赶了过来。武装无人机编队也在同一时间朝四面八方进行围堵。为了保护六人,斯坦只好放弃其余非必要操作,将全部精力放在给赶路的士兵和无人机制造麻烦上,但战服的影响范围有限,他只好请示零,下达撤退指令。
可画面里,除索尔外的五人似乎并不忙着离开,他们非但没有忙着寻路,反倒开始在枪手的劝说下做起了救世主的角色。专家拗不过他,只能指导众人破坏连接各罐体的控制单元,妄图通过这样的方式予以罐内人解脱。眼见军方士兵愈来愈近。
“我说,各位,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一直对五人的大肆破坏沉默不语的索尔大声提议道,他三番接到撤退的指令,想尽快撤离,他抓住队长的胳膊,想让他能替自己劝说一番。
“慌什么,等专家搞定总电源,彻底弄瞎火后,我们再走也不迟。”
不远处的枪手仰起头,发出威胁的低吼。他手上功夫不停,将一块金属片折弯,狠狠插进罐体的控制单元内,随着控制单元被破坏掉,罐体内的人很快因缺氧死亡。
“我知道你想帮助他们,但这无异于谋杀,由他们去吧!这就是命!”
索尔也急了,他接连收到总部发来的迅速撤离的指令。
“他们的命本不该如此,小子!没有人的命运可以任人支配!我相信,这些人,也希望早日结束这等不公的命运待遇——同为奴仆的我们,难道不该对此感同身受吗!”
枪手咬牙切齿地大叫大嚷,仿佛索尔再多说一个字,他就会毫不客气地将手里的金属片插进对方那恼人的嘴里。
就在此时,专家那头发出了欣喜的吆喝声,他找到了总电源控制模块,并在和佬块一起想办法破坏掉它。
“水,水!”
几番倒腾却束手无策的专家对佬块喊道。
专家的话像是给了佬块破坏一切的指令,他转身抱住最近的一支罐体,用力将它从底座上生生拔了起来,他大吼着让专家躲开,甩开膀子用力将这只盛满‘水’的罐子朝被拆掉护板的总电源掷了过去。
罐子像炮弹般撞在总电源上,砸得粉碎,霎时间电路板短路,整间实验室随着哔啵作响的电流声陷入一片漆黑。备用电源启动了,实验室内又恢复了照明,目及所致,所有培养罐的控制单元都停止了工作。专家在备用电源恢复全部电力前,就协同佬块用同样的方式破坏掉了它们。
索尔还在大叫着让众人撤退,但已经晚了。就在两个破坏分子终于破坏掉最后一台备用电源时,实验室的门被率先赶到的军方士兵强行攻破,数发子弹正中佬块,将他原地斩杀。其余五人来不及作出反应,只好以罐体为遮蔽物,拼命在昏暗地实验室内逃窜。很快五人会首,在索尔的带领下朝工厂方向逃去,他们必须在无人机编队抵达前钻进之前的通风口,那样或许尚有一丝希望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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