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貔只低头用火钳子整理?火盆里?的炭火,时而往里?面加些新炭。
“大人年纪轻轻,不仅懂政治经济,还?懂药?”
那女郎似乎弱了不少敌意,用同伴递来的毛巾擦拭手掌清洗过血液的水迹,眉眼却一边弯弯含笑,一边打量对?面坐得规整又冷淡的书生公子气县令。
这问题也不算不怀好意,至少在?场不少人包括江沉白他们这些人对?此?也分外惊讶,只是多少是怀疑,多少是敬佩,因人而异。
罗非白看?着他们,包括她,眼神?平和,道:“得功名后,入王都,因缘巧合结识了汝南豪族,其名下?有北方药铺产业,本官少时曾在?阜城,但后来回归故地,我?那故地岐县比阜城更艰涩一些,镇上连一家正经药铺都没有,于是我?与这位朋友借了药产跟人手,让其在?岐县等地也开了一些药铺。”
女郎:“汝南商业巨贾,周氏?莫非是其他子侄中有大人同窗?还?是。。。。榜下?捉婿?”
这话过于直白且深入了,近乎在?探讨罗非白的背景。
作?为被雇佣方,通思馆还?需要试探雇佣方的虚实吗?
这女郎是不是胆子太大了?
不少人觉得不适了,翟禄眼底微闪,但没阻止,因他也想?多了解这位罗大人一些,而他对?罗非白的钦佩跟敬畏也始终没有越过为自家宋大人判断此?人虚实的忠诚。
至少,他得确定这人是清白的,也能真正秉公办理?这个案子,为他自认清白的宋大人洗清冤屈。
万一这罗非白一入儋州就投靠了宋大人的政敌呢?
翟禄正思绪上下?浮沉,罗非白忽笑了。
“汝南豪族不至于找非本地的清寒学子铺垫家族在?官场的人脉,毕竟那会我?已没了翰林前途,得外派多年,未知前途,于其家族力有不逮。”
“不过,榜下?捉婿可没有教导其年幼聪慧的子嗣更有价值,甚至挂着我?的名义,亦可半接近我?背后的老师学长继续入私塾求学,这比买卖稳赚不赔。”
读书人的世界看?似开明,满嘴圣人道义,实则闭塞,实则永远站在?对?的哪一边,审时度势,引经据典为自己网罗正统名义。
而清流门第,功名是敲门砖,一旦进去了,勾结党派的本事可比那些权爵豪族隐晦且高明多了。
且师生学派关系,除非是历史未曾真正实践过的“十族”
,否则九族株连都够不上这条脉络,又有清流人士最看?重的师徒恩义做铺垫,实则是很稳定的人脉党派。
这样的门门道道,女郎这些武力为主的人并不了解,他们至多认为罗非白这样向下?而上功名入仕的年轻学子,榜下?捉婿是其最直接的晋升之路。
罗非白估计忌惮通思馆的背景,也算有问有答,而且不见?生气。
直到女郎最后擦拭好手掌,漂亮的手背,布满老茧的指腹,笑意更甚的妩媚都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那么,罗大人您可婚配了?您瞧着我?这人怎么样?”
第58章像不像
女郎貌美,又是时间少有英气美艳并存且实际具备强大?武力的人物,火焰灼灼,衬她与刀夺目非常。
怎么能不让世间男儿侧目且心脏跳跃违背常律?
啪嗒,章貔手里的新炭从火钳子上掉落,落在烧红的热炭上,有了些?许异响,只是他眼中没有他人常有的惊艳跟心动,倒是多了几分锐利的审视跟猜疑。
但没多少人关注他。
只有罗非白?抬眸扫眼时,没看那女子,反而在章貔跟小师傅身上掠了下,后对视着女郎,微微一笑。
“姑娘你?很好。”
“但我这人命不好,克妻。”
女郎:“。。。。。。”
她察觉到这人连自己的名字都没问,可能知道,但没特别呼唤出来,俨然不在意或者?避嫌。
她分得轻虚情假意跟真情实感——这人是真的没把这种男女间的风花雪月放在眼里,但也可能是单纯看不上自己,或者?知道他们的来意。
嗯?
这就很有意思了。
气氛一时特别尴尬。
头领忽用刀背拍打了下女郎前面的篝火火棍,火星微微飞舞,女郎瘪嘴,自发安静了,头领则沉声致歉,以表自家下属嘴上无端,冒犯大?人。
“客气了,年少且直率,谁人不是这般。”